夜雨｜谈韵：九儿

九儿

文/谈韵

九儿失踪了，当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

九儿不是贪玩失踪的，它是在寻找我们时从天楼上摔了下去，受伤后失踪的。

听一楼的张阿姨说，昨天半夜里她听见一只猫叫得很凄惨，后来就没有消息了。是的，那一定是九儿。

九儿已经习惯于我们按时回家。但是，昨晚，我们都没有回去。在孤独和不安中，它为了寻找我们，从天楼围墙外溜滑的琉璃屋檐边摔了下去。

九儿的表达是丰富的：它会在听见钥匙孔里传出我开门的声音时大呼小叫着下楼；会用头和脖子扭秧歌般地磨蹭我的手；撒欢时会像跑马般嘚嘚哒哒地在床与书房间往返飞驰；会定时在每天天亮时跳上床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叫醒并呼唤三两声；会跳进装水果的纸箱里与我躲猫猫；会在我呼叫它时用不同的音色音调和音量来应答；会在想念它母亲的时候用两只前爪交替地在柔软的绒毯上眯着眼睛轻柔梦幻地踩奶；会在不同状态下发出很多种表达不同情感的声音；会一直看着听着守着你对它讲一些你认为它或许听不懂的话……可是这一些，都没有了，在它失踪以后。

我不是猫，我不知道它摔伤后的内心感受，我只会从人的角度去推想：或许它很痛很惊恐，在半夜里它摔下去后一声声惶惶地呼喊我们但是没有应答，它不知道林立的楼宇里哪一道门内是它的家，它惊惶于所有过往的行人车辆嘈杂的噪声，它惊惧于突然面对陌生的一切……

当回家发现九儿失踪的时候，我否定它会因贪玩而出逃；当听到楼下张阿姨描述它半夜凄叫的时候，印证了我的推测。它不是我们家宠物，因为它既不是“宠”也不是“物”，它也不是附生于人类用以逗乐的动物，甚至，我们和它相生共伴并无主人的角色。它是一个生灵，一个有着猫类世界里它的内心和感情的生灵，在生命世界里，它和人类唯一不同的只是生长的形体和物种的类别。

我们全家四处寻找九儿，希望在我们的呼唤里会奇迹般听到它发出一声纤纤弱弱的应答，尽管觉得这极其渺茫。或许它也正在像我们呼唤它一样在嘶声地呼唤我们，只是因为它在惊恐与迷失中躲跑得太远，我们，彼此无法听见。

六道轮回，缘起缘灭，或许九儿与我们只有这7个月的约定。记住彼此在一起的快乐就足够了，祈愿它还活在这个世界，祈愿带着身伤和心伤的它能够顺利找到属于它的下一段因缘。

作者系重庆三峡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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