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王宇俊：那趟绿皮火车，还在逶迤的青春叙事中穿行

那趟绿皮火车，还在逶迤的青春叙事中穿行

文/王宇俊

近日，在山城栖身之所回溯青春往事，想起2004年2月初自己只身一人从赣南老家坐绿皮火车前往省城南昌求学时的情景（因受当时非典疫情影响，本科母校将我们这届新生计划报到日期延后了半年），想起入学后与同窗好友沉浸书海、孜孜以求的奋斗时光，想起辗转云南读研、毕业四处求职的奔波辛酸，深有“绝景良时难再并，他年此日应惆怅”之疏离感，遂以“小镇青年”为视角、“绿皮火车”为主线，诗以记之。

轰鸣的汽笛，过雁穿云

唤醒了那年京九线上某个县城小站的微醺春风

那趟绿皮火车

从南方水墨丹青的卷轴中破茧而出

在一片汹涌而至的乡音前戛然而止

一些脚步迅速靠近、一些脚步匆匆远离

站台陷入错落有致的章回，百感交集

那个小镇青年

循一张单薄的淡红票根

在车厢光影晃动、众声喧哗中

与靠窗一侧的安然落座达成默契

故乡的灰墙黛瓦、拱桥炊烟，渐次后退

模糊成暗流涌动的多情词藻

一处乡愁安放行李架上

几分青春对酌行距减少的远方诗行

臃肿的外套，早已按捺不住

录取通知书跃跃欲试的一纸隐喻

“香烟、瓜子、矿泉水”的吆喝，由远而近

打通泡面味、橙子皮和密集脚印混杂的淤塞关节

列车广播打磨的平仄声律

串联起从南往北的起承转合

以定格时空的温婉抒情

安抚沿途每段缘聚缘散的短暂剧本

列车把持的行腔，一唱三叹的复调

晃晃悠悠，漫过时光的荒芜和潦草

将他的小镇故事

转入省城霓虹初上的纹理深处

嫁接一阕书香馥郁的曲令

多少热情和风华

在绿皮火车的往事中绽放又凋零

多少人整理好故土乡情

翻开城市的辞典，跌跌撞撞中找寻

可以栖息、升腾的脉络和须根

斑驳车厢循环往复的穿针引线

缝合了他的贫瘠衣袂、透明迷惘和深浅伤痕

暮鼓晨钟深入骨骼和指印

倔强的行走抖落浮尘

书页翻转起每一缕充盈

他梳理美好、拭亮厚重

在那些攀爬的褶皱

植入节节向上的蔓藤

叩问生命的经纬纵深

逐梦线条行笔婉转

从落霞孤鹜与那座城环环相扣的修辞中

莞尔折锋宕出

他摊开边际绵亘的掌纹

追逐惊涛拍岸的青春尾音

晕开年轮的列车

已卸下黛绿戎装，着墨浓转淡

一抹抹天际蓝，押着D、G头韵

风驰电掣中，来回丈量一段段故乡与他乡的焦距时长

如今，天涯踏尽、一笑春温的他

安于山城一隅，发梢多了几分

深沉的人生留白

他时常在月凉如水的夜

遥控记忆的回放

把窗口界面切换到

那明灭可见的青春轨迹中

那滃染锦瑟华年的列车

和着慢板的沧桑

从那念兹在兹的故乡迤逦而来

行经锈迹斑斑的站台、似曾相识的人群

将沿途山重水复的破绽和柳暗花明的伏笔

缓缓揭开，然后潜入

他那热泪盈眶的迷离星眸

久久低吟

（作者供职于重庆市委党校（重庆行政学院）学员管理部）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