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李明忠：金黄遍地

金黄遍地

文/李明忠

西河赏菊是在初冬的一个阴天，从车窗望去，落叶飘下枝头，堆积道边。汽车驶过，卷起一股强劲的风，裹挟着枯叶哗哗翻卷。往远看，灰蒙蒙的云雾压低了天空，连接村庄和田野。

路边偶见一丛野菊花，让人精神一振：碧绿托着金黄，星星点点，在冷风中闪烁。大自然醒了，眨着眼睛，望着远道而来的我们，要给予补偿。野菊花的气息扑进车窗，带着一缕苦涩的甜味。白鹭一声长唳，掠过漠漠水田，款款降落在翠柏枝头。

这是预演，大戏就要拉开帷幕。车停了，领队告知：菊园到了，这里是西河镇双永村。

抬眼望去，一大片菊花铺展在次第升高的坡岭上，一垄垄错落有致，一畦畦繁茂泼辣，一丛丛花团锦簇，在绿叶的衬托下，用艳如太阳的金黄之色拂去残秋的阴晦。田野灿烂起来，金光四射，荡漾着美不胜收的壮丽景色。

我迫不及待走进花径，登上菊花最为旺盛的西篱亭。迎风而立，轻寒剪剪，花朵摇曳起来，轻轻颤抖，凑近花蕊，我不能确定闻到芬芳，淡淡的，夹着草叶的气息，应该是一种冷香。菊花们亲密簇拥，似乎在抱团取暖。菊花积蓄力量，决心以孤军之勇，与严寒对峙。盛开的，中心的花瓣优雅地向里翻卷，四周的花瓣潇洒地朝外舒展。花色如瀑，泻地无声。菊枝上，一串金黄的花骨朵露出笑齿，洋溢着蓬勃和希望，几粒绿色的蓓蕾带着盛开的渴望，展露出生机和力量。

西篱亭的名字令人生疑。陶渊明不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吗？双永村民为何与陶潜作对？一问才知道，西篱亭这片土坡在村庄西面，正对东山，故取此名。坡地三百余亩，多年来，一直是撂荒地，杂草铺天盖地。村里觉得太可惜了，便组织力量，除草开荒，把这一面向阳的山坡变成聚宝盆。种菊花，壮大集体经济，带动产业发展。

花径已为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赏菊客、买菊人来来去去。花地里，一群画家调研朱墨，精描巧绘。花径上，游人拍照摄影，驻足流连。这当中，有三个特殊的赏花人：一对年轻的爸妈带着才五十二天的婴儿，欢乐徜徉。爸爸抱着孩子，晃晃悠悠；妈妈望着脚边盛开的鲜花，一脸温柔；孩子闭着眼睛，小脸粉嘟嘟，红扑扑，做着香甜的梦呢。

商摊边的大棚，是菊花苗圃。进得棚里，各色菊花风情万种，送来脉脉深情：乒乓菊圆如绣球，似乎一落地就会弹跳起来；龙爪菊似姑娘的卷发，流泻出优美的弧线；金菊晶莹剔透，娇媚中隐藏着一丝霸气……这里是菊花的王国，精英荟萃，受的优惠最多，自然以最美的姿容，做涌泉之报。

我和一位村妇聊起种菊经。她说：菊花有宿根，一次辛苦，多年受益，无论春季还是深秋，既可连根植入，也可扦插。排水性能好的坡岭，土壤疏松、肥沃，非常适宜种菊花。

两位村姑走了过来，手搭在村妇肩上。拿起手机，刷着视频，发往朋友圈。人美村秀，花枝艳。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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