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冬天 文/蒲苇 自从父亲退休后携母亲去了蓉城,我回老家的时间少了。然而,老家的记忆那么鲜活地储存在我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特别是秋收后,农具闲置在农舍,草帽斗笠蓑衣挂在屋檐下,红苕窖在地窖里……这是故乡冬天的序幕。 故乡的冬天虽没有春天的和煦与夏天的骄阳,也少了秋天的萧索静美,但我依然喜欢它的厚重充实。肆无忌惮的寒风确实刺骨了一些,呼啸而过的风像乐曲一样撞击斑驳的墙壁,我爱听这声音。也爱看它卷起落叶的衣袖,一路在田野上狂野奔跑。秃枝断裂,像在风中荡秋千。红红的柿子摇晃在空中,吸引小鸟前来啄食。 川东北一带飘雪不常见。但凡下雪那年,和着冷风飞舞在大地上,房屋上树枝上到处银装素裹。大雪纷飞的时候,我们呼朋引伴一起滑雪,堆雪人,打雪仗,吃晶莹剔透的雪花。趁某个小伙伴不备,将一把雪硬塞进他的后背或裤裆,其他小伙伴红彤着脸蛋甚或流着鼻涕,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笑看他蹦着跳着抖落雪的狼狈相。即便有人感冒了,我们依然乐此不疲,第二天照样变着花样不亦乐乎地玩雪。 冬天下雨的时候不多,但我们最不喜欢的就是雨。一下雨,到处稀泥烂滑,容易摔跤。通常情况下,精打细算的父母不允许我们出门玩,主要是担心我们淋了雨生病,倒不说看病的费用,主要是他们没时间照顾生病的娃。每到冬季来临,父亲便带回许多连环画和大人看的书报,想用这种方式留住我们好动的脚步。看书报之余,小孩子又不爱烤火,一心总想找小伙伴玩,怎么办?悄悄溜出门,逮住了自然要挨一顿狠打。我们就站在阁楼上扯起嗓子隔空喊话,要么就是吼一阵山歌,我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空气中,抵御着严寒的气候。这种练口才的方法真奏效,我们那代人中就出了三只金嗓子两个金牌律师一个评书演说家。 冬天的大地上,随处可见清晰的脚印。动物的脚印少一些,有的在冬眠,而雀鸟的足迹在树上,我们难寻到。脚印大多凌乱,凌乱的脚印印证了人间的快乐和繁忙。故乡的冬季,男人要耕地,翻新泥土,为春播做些前期的准备。给麦苗施肥,清除其间的杂草。修整农具,编制篾货,拿些农产品去集市换些油盐酱醋茶。女人喂猪喂牛养鸡鸭,晚上还在灯光下纳鞋和缝补穿烂的衣裳。一直不明白为何大人们从未闲过,直到我们长大了才知道,正是他们的勤劳持家,我们的小日子才如此红火。 记得有年冬天,我和母亲去堰塘湾淘萝卜,我发现她捞萝卜的时候,手指老是是弯曲着的,没有平时干活时那般自如。我好奇地问她怎么回事,母亲轻言细语道:“天太冷,手指冰裂了。”看着她裂纹遍布的双手,我的泪水瞬间倾泻下来。父亲在外工作,爷爷又忙于村上的事,饲养那么多家禽,农活又是那么多,还要操心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母亲和婆婆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不苦不累才怪。 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冷得紧的日子虽不多,但夜晚的时候我们喜欢依偎在火堆旁,边烤红苕花生土豆,边听爷爷婆婆讲那过去的事情。热情的火焰在高涨,烟熏的腊肉在飘香,新年的味道似乎也不远了…… 感谢漫长的冬天,我才有机会从长辈那里了解到未知的区间,很多知识就是在不经意间根植于我心,提高了我对外界的认知水平。虽然我对童年的记忆浅薄,而那些来自故乡的深情厚谊常常涌动在我的血脉里,赋能我的成长和美好的未来。 (作者系四川省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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