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文/戴馨 雪,落在冬夜,覆盖了山川、田野。 在南方,寒潮来袭,温度陡降,即意味着冬雪的莅临。每年冬天,无一例外会发生几次断崖式降温,以慰人们对雪的痴念,圆了冬天的意蕴。这时,“山上下雪了”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当然,南方的雪不会太大,对在北方生活过的人来说,吸引力自然不够。但在未经世事的孩童眼里,却满是新鲜,他们看雪、玩雪,不亦乐乎。大人们在一边陪着,也不自觉放慢了步调,心境变得跟飘落的雪花一样轻松。 其实渝南的冬天不算萧索,大地的绿并未全然褪去,只是消减了几分热情。耐寒的花儿努力绽放,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当季的蜡梅、红梅,带着蓄积已久的能量,送来缕缕香气,传递坚韧的气息。 久处暖湿气候的人们,心底总有隐隐的期盼,希望每年来上几场漫天飞舞的大雪,洗涤冬日的雾霾,为严冬涂抹亮色。渝南多山,溪涧纵横,汇聚成流,遇高山阻拦,潮润的空气集结回旋,遇冷凝结为霜。以前住平房,早上起来,总发现屋檐、门前树枝上挂有白色晶莹状物体,疑心是雪,回回总是失望。雪没有那么容易来的。 人们喜爱雪花飘洒美妙的姿态,但我更心仪雪落天地间营造出的空灵氛围。它掩盖世间污浊,滋养土地,让世界还原为最初的安宁。曾临摹过一幅古画,一艘精美的画舫在雪夜里行驶,江面黢黑如墨,更衬得远山白雪晶莹。画毕,我学着授课老师的样子,拿笔尖蘸了钛白颜料,架在另一支笔杆上轻轻抖动,顿时颜料纷飞,在宣纸上下起泼泼洒洒的大雪,画面一下子活了。 每当雪落大地,世界一片万籁俱寂,仿佛进入原始的天地,时间、空间感消失了。中国画里的雪景,除了用弹粉的技法,往往通过难度较高的“留白”手法表现,一人、一树、一石、一山,通过明暗对比,在大片留白中起到点睛之用。加之在特殊的宣纸上晕染,水墨的意蕴变幻无穷。它展示了一种深沉、静默、浩渺,看似虚空的境界,蕴含着万事万物的气韵流动。 在交通不便、境况拮据的年代,人们的生活半径狭窄。处在多山的地带,山下温湿,雪自是难得一见。山上的雪,也因山高路远难以抵达,成为一种向往。如今,一切都成为过去。背依大娄山余脉的黑山山系,道路四通八达,宽阔平整的柏油路,在海拔1000米以上,也不会有霜冻结冰行车之险。 今年的黑山初雪,仍是在半夜静静洒落,不想让人发现它的踪迹。听一直住黑山的朋友说,醒来时见地上堆满银白,分外惊喜,但天一亮雪没有再下了。雪当真是世间的精灵,有净化空气之功。坐在家中的我,正遥想着这场黑山白雪,犹豫着要不要出门。此时,重重山峦之外的南天门,竟突然拂去眼前的雾霭,清晰得宛如眼前。那顶天立地的银白色风车在召唤我,风车下宛如新生的世界在召唤我。 于是趁兴前往。风车走廊蜿蜒在群山之巅,20余架大风车依次稳稳当当地立在雪野,它们的脚下,银装披挂,有种雅致肃穆之美。夏天时的大风车是活泼欢欣的,背靠蓝天不歇气做着圆周运动,时时与风力抗衡,发出“吱悠吱悠”的声音。此时,在雪的魔力驱使下,世界仿佛凝固了,时间慢下来,风车也慢下来,我甚至看到那些修长的扇叶上结了一道道冰棱。站在1500米海拔的山巅,风仍在强劲地吹,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手上。前方的灌木丛中,往日杂乱的枝条,凝结为一根根冰晶,出乎意料的剔透美丽。顶着风,我升起无人机,借用它的上帝视角,俯视白雪覆盖下的绵延群山,靠近这群冰雪雕琢而成的钢甲卫士,同它们一起,看山间一条条曲曲绕绕的小路,像河流一样在群山奔涌…… (作者供职于万盛经开区党工委统战部)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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