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王承军：瘸叔的礼物

瘸叔的礼物

文/王承军

周末回家，刚进小区，保安叫住我说：“门卫室有一件水果，因为收件人电话号码有误，已经放好几天了。”接过水果，眼睛瞟向快递信息单，发现寄件人为江西赣州陈某。这陈某我不认识呀。就在我纳闷之际，妻子提醒我根据陈某留下的手机号打过去问一下。我赶忙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当我报出姓名试图询问对方是谁时，对方既惊喜又激动地打断了我：“兄弟，你好啊，我是瘸叔。记得不？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哎呀，没想到今天你给我打电话来了……”“哦，瘸叔，是您呀，您好，我当然记得，谢谢您给我寄的脐橙”，我的回答有点语无伦次。“啥子谢哟，应该感谢你那些年对我们一家的照顾”，瘸叔很真诚地说。

尽管我和瘸叔十多年前就认识，但如果不是快递单上的信息，我真的不知道瘸叔姓甚名谁，在我的印象里，瘸叔就是他的名字。我刚认识瘸叔的时候，他已经五十多岁，瘸叔就在离单位五百米远的一个雨棚下摆摊，旁边挂了一个写着“瘸叔便民点” 的纸板，上面罗列了经营范围：补鞋擦鞋、配钥匙、修伞、开锁换锁、疏通下水道等业务。我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此地，我一句“瘸叔，生意好啊”，他一句“好啥哟兄弟，下班啦？”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彼此不知姓名的熟人。

真正与瘸叔深入接触，缘于多年前一次区里领导要来单位调研。头天晚上，当会议准备工作就绪时已是深夜，负责会场服务的刘大姐直接把钥匙带回了家，她说第二天一早直接来开门。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会议室，结果会议室还没开门，吓得我一身冷汗。我立即给刘大姐打电话，刘大姐如梦初醒，带着哭腔告诉我昨天夜里她女儿突发疾病送到医院，现在都还在抢救，开会的事搞忘了，并说马上打车赶来单位。谁家没遇到过难事呢？我连忙安慰她，嘱咐她好好照顾女儿，用不着专门跑一趟。其实从医院到单位最快也得二十分钟，何况当时属于上班高峰期，至少也得半个小时。事不宜迟，我只有给瘸叔打电话。不到五分钟，瘸叔气喘吁吁赶来了。一眨眼门开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这时，瘸叔准备离开，我赶忙从包里摸出十块钱给他。瘸叔却摆摆手说：“熟人熟事的，离得近，就是跑个路，不要钱。”但我于心不忍，执意要他收下。他说多了，就是开个门，最多两块钱。他一只手接钱，一只手在兜里摸来摸去准备找钱退我，结果只摸出几枚硬币和面值一元的四张纸币，明显不够。于是他准备把这十块钱还给我。我再三拒绝，瘸叔才局促不安地收下。

他那双粗糙皲裂的手、几枚零星的硬币，以及一瘸一拐的背影，给我留下深刻记忆，并暗暗决定今后力所能及地帮助他。后来，他也知道了我家住的小区。从此，只要有配钥匙、换锁、疏通下水道等活儿我都找他，并定期叫他来回收过期报纸和废旧纸箱、饮料瓶等。沉甸甸的废旧物品压在瘸叔肩上，让他步履蹒跚，但在黄昏的背影里，我分明能感受到瘸叔的喜悦和满足。

我还把他向同事和朋友进行了推荐。由于瘸叔吃苦耐劳，人品又好，干活利索，深得大家的好评，他手上的活儿越来越多。后来他老婆索性辞掉餐馆工作，跟着瘸叔一起干。随着日子的流逝，瘸叔与我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了解到瘸叔当年因为意外右腿致残，好在女友不离不弃，毅然决然要嫁给他，这才让瘸叔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婚后，瘸叔在镇上找了一个摊位补鞋、配钥匙，再兼卖些日用品。而妻子则在菜市场租个摊位卖菜。他们的儿子聪明可爱，学习成绩好，小学毕业考进了小城的一所重点中学。为了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环境，夫妻俩决定到城里租房陪读。

后来我到异地工作，与瘸叔接触的机会少了，渐渐地失去了联系。

瘸叔在电话里告诉我，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外省一个地级市的公务员，后来与当地的一位女老师结婚。儿子儿媳非常孝顺，在他们居住的小区为瘸叔老两口买了一个小户型。老两口闲不住，瘸叔继续干老本行，老伴在一家酒店做保洁。听得出，瘸叔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兄弟，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忘记你。感谢你当年对我的帮助，欢迎你们一家过来耍哈”，瘸叔在电话那头热情地邀请道。

回到家，打开纸箱，金灿灿的脐橙浑圆紧实，清香馥郁。瘸叔的礼物给我喜悦，更让我感念。人生路上有无数的遇见，心存善念不忘感恩，不正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吗？

（作者系中国电力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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