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万承毅：种桃种李种春风

种桃种李种春风

文/万承毅

春风袅娜着细腰，在新耕的庄稼地上舞蹈。母亲弓着腰，用锄头一点一点亲吻着庄稼地。一条涓涓细流，在庄稼地旁边潺潺歌唱。春天来了！庄稼人最爱的春天！

这个季节，除了栽种辣椒苗、茄子苗、豇豆苗、黄瓜苗、冬瓜苗、番茄苗等常见菜秧，母亲还会趁着春风，充分利用犄角旮旯边角地种一两棵果树苗。比如桃树、李树、柿子树、柚子树、葡萄藤……等到果子成熟，那将是令全家人惊讶、令全村人羡慕的意外之喜。

栽果苗的时候，母亲满怀希望。似乎挖出的就是触手可及仰首可饮的甘汁醴泉，似乎种下的就是满树满枝硕大香甜的果子。那些果苗都是不花钱的。要么是母亲找乡里乡亲要来的，要么是她在深山老林里寻到的，或者就是除草时在杂草丛中发现的。果苗被携泥带土、宝贝一般地搬到庄稼地旁，母亲开始为它寻一小块未种蔬菜的开阔地当作栖身之所。

掘坑、试深、下根、埋土、浇水、再埋土、再浇水，待一切尘埃落定，母亲扶着锄头笑眯眯望着那棵矮矮的果苗。果苗上，那些扑簌簌的嫩叶在春水浇灌下，愈发水灵晶亮，仿佛春之希望般焕发着生机和活力。

一棵桃树其实很孤绝的。桃花盛放时，虽粉嫩动人，奈何孤家寡人难成气候。桃树的枝干黑褐嶙峋，一折一拐，仿佛龟甲上刻下的笔画，枯瘦，苍劲，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清冷之气。缀上几簇灼灼桃花，黑褐枯瘦中迸发出艳丽红霞，反差极大，有点林风眠中国画的意境。几朵红霞如絮飘摇于褐枝黑干之间，美得惊诧，美得冷寂，美得令人叹惋。

三年之后，桃树结果。刚结的桃子真是让人怜惜。一棵桃树上结的桃子并不多，仅五六七八九个吧。桃子个头小小的，颜色青青的，比青枣大不了多少。其表皮覆有浅浅的白色绒毛，所谓“毛桃”是也。小毛桃味道也不好，有点甜，有点酸，更有点涩，离美味差之千里。家人乡邻尝了，纷纷摇头。母亲一见，毫不留恋将桃树连根挖了，弃于旁边的小水沟中，不几日就踪影全无。

母亲还种过李树。李树种下，数年后结果，果子倒是繁多。刚刚挂果时，一颗颗李子豌豆大小，藏在枝丫叶腋间，一枝枝、一簇簇，仿佛一串串葡萄。没过几个月，李子长大，青青绿绿，鹌鹑蛋大小。它们紧紧密密，争先恐后，从纷繁的绿叶间探出头来。母亲开始疏果，摘弃太密太小太歪的果子。我见了直呼可惜。母亲却说，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六七月间，一颗颗成熟的李子硕大香甜，自带一股清新的果酸味儿，十分开胃。大家尝了都非常喜欢。

母亲还种过橘子、柿子、柚子、葡萄等水果，皆有收获，既饱了大家的口福，又赢得了大家的称赞。她曾多次荣获村委会颁发的“蔬菜种植能手”，如今又对种果树颇有心得：“桃三李四柑八年”“背阴石榴朝南梨”“苹果喜气寒，栽植不宜南”……大家纷纷调侃她：不仅是种菜的行家里手，还是种果树的新型人才。

其实，生我弟弟之前，母亲是一名教师。她曾在更广阔的天地种桃种李。离开教师工作之后，她迅速“转型”为菜农，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虽苦，她还是会见缝插针地种桃种李，在一片黑褐旁种下粉红雪白。

是啊，无论经历了什么，只要心中有梦田，便能种桃种李种春风。

（作者单位：万盛经开区党工委宣传部）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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