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甘国蓉：善变的母亲

善变的母亲

文/甘国蓉

记得有一年春节，七岁的我跟着母亲去我堂姐家做客。午饭桌上，丰盛的菜肴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味蕾，毕竟好久没看到这么多美味了，更别说吃了！堂姐的一声招呼“随便吃”，我便开始我的狼吞虎咽式“袭击”。

那个年代，作为农村孩子的我们，在家里只是偶尔吃一顿肉，平常都是以自家种的粮食、蔬菜为主，例如红薯、土豆、白菜、胡豆、包谷……虽然现在看来是比较健康养生的，但对于那时长身体的我们来说，似乎还是缺少了些什么。老是感觉吃了几大碗的饭菜，肚子仍然很快就饿得咕咕叫。用大人们的话说，“油荤少了”。

最惹人眼的是堂姐家桌上那道特别的菜——笋子鸡。记得在那之前我只吃过一次，觉得很美味！于是，我便一直“照顾”着那道菜。正当我吃得起劲时，猛然发现，坐在旁边的母亲没动筷，她正狠狠地瞪着我。我明白了：母亲为我的“失态”感到有些恼怒。我赶紧收住了手，速度慢下来，注意力也随即转到其它菜肴上。这让母亲脸上的愠色减轻了些。只是一小会儿，我的手便不听话地又朝那笋子鸡方向去了，似乎那儿有一块巨大的磁铁一般。这次，我再也不敢看母亲的脸，只顾着自己埋头吃鸡，根本没顾及到自己的吃相多么的丢人，多么的不给母亲长脸。

回家的路上，母亲脸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仿佛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她生气道：“看你刚才那样儿，感觉你从来没吃过鸡似的！你忘了我平时是怎么教你去别人家做客的吗？以后再这样，不准你走亲戚了，就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

今年春节，我们一家人又去堂姐家。菜肴一如既往地丰盛，我却对椒盐洋芋那道菜特别感兴趣。一个个小小的洋芋，金黄金黄的，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洋芋表面轻轻突起的一层薄皮焦嫩酥脆，我的手好像又有些不受控制，当年的那块磁铁似乎飞到了椒盐洋芋那盘菜里。那天，母亲坐在我的对面，我用余光看了看，没有僵住的脸。她反而和颜悦色道：“喜欢吃就多吃点吧！”

回家的路上，母亲对我说：“看你特别喜欢吃洋芋，我待会去地里挖一些，你拿回家自己煮吧！那椒盐洋芋，要先把洋芋煮好，再用小火慢慢地煎，直到金黄，起锅时记着放少许的盐、花椒面和葱花。我连声回答道：“好的好的！”

所以，我的母亲是善变的。或许我应该给善变二字加个双引号，表示突出强调，而不是特殊含义。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她批评我狼吞虎咽，是教育；在物质富足的今天，她不但没批评我，还特意为我挖喜欢的洋芋，是温暖，是疼爱。母亲是善变的，也是不变的！

（作者单位：丰都县双路中学）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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