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洪德斌：春雨来了

春雨来了

文/洪德斌

初春，草木们仿佛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蠢蠢欲动起来。坡上的竹芛最先行动起来，紫红的尖嘴拱破了地皮，却又紧紧地闭着，生怕稍一松口，肚子里的那点小秘密就会被别人探悉。小草跟着探出头来，尽管有些怯怯的，但它们很调皮，摇着那遥看有近却无的一抹草色，鼓动人们反复去验证一句唐诗的来历。屋角的桃树简直是迫不及待了，还没等叶子抽出来，那些瘦硬的枝干就急着吐出一朵朵桃花来，在春风中笑着，由零星而繁密，越笑越灿烂。

很快，春雨也赶来了，在山村里下着。其实用“下”来描述春雨并不准确。春雨的身姿是那么轻盈，像烟雾一样弥漫着，像牛毛一样飘逸着，如果说它飘着倒是恰当。它不紧不慢地飘着、洒着，悠然、恬淡，气定神闲。若是飘洒久了，春雨就漫山遍野地氤氲，它烟雾般的轻纱笼罩着天地，那些桃红梨白、依依垂柳，那些散落在山间的瓦屋，那些在田间劳作的人，都在雨中变得朦朦胧胧的了。

春雨飘到草尖上、花瓣上、细叶上、屋瓦上，悄无声息，慢慢地聚成一小滴一小滴，亮晶晶的，卧着、坠着、滚动着。有人说像眼泪，有人说像珍珠，其实，更多的譬喻是对春雨的不认可，春雨就是春雨，它有着晶莹纯洁的外表，它有着温柔慈爱的内心。它的到来，只因与春天有个约定，它要给予赶赴春天的草木们一个拥抱，抚慰它们，滋润它们。草木们自然乐得眉开眼笑，舒展了娇颜，一个劲地姹紫嫣红，一个劲地挺直腰杆，精神抖擞地往上窜。

缠绵而深情的春雨，一来，就是三两天。于是，纤瘦的小溪丰盈了，扭动着澄澈的腰肢，弹奏着它的竖琴，依偎着村庄日夜吟唱。池塘变得肥圆了，它不太爱动，却十分爱美，它整天捧着一面大镜子，照啊照的，把天光云影，把桃红柳绿统统装进去，装成一幅画，欣赏着。只是有时候，能预知春江水暖的鸭子，会扑进那一池春水里，搅起层层涟漪，把镜子里的画都揉碎了，模糊一片。池塘边的草丛中，那些从冬眠中醒来的青蛙们也热闹起来了，在水中嬉闹，敲起蛙鼓，高亢又嘹亮，在山村辽阔的天幕下激荡，那是它们对春天热烈地抒情吧，撩拨得人的心中也是情思绵绵。

人们扛起尘封一冬的犁铧，吆喝着牛儿，走进田野。春雨把土地润得软软的，春风把人拂得熨熨帖帖的。人们精神焕发，挥起鞭儿，犁铧哗哗响过，叩问着大地的心事，翻唱起泥土的欢歌。

（作者单位：巴南区财政局）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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