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陈劲：怀舅

怀舅

文/陈劲

怀舅七十寿辰到了，我们三姐弟与父母同去祝贺。闹热的酒席过后，我们聚拢在怀舅身边一起叙旧畅谈。

“耽误你们的工作了。”怀舅一脸实诚。我们三姐弟都喜欢怀舅，源于他说话和气，实诚待人，对我们舍得用心与付出。

“怀舅，我们怎能忘记您对我们的好呢。”姐姐由衷地说。当年母亲生下她时，家里缺柴禾，怀舅牢记外婆叮嘱，背米步行二十多公里来看望，又到山上遍坡找。接连半月，直到房前屋后都堆满才回去。那时怀舅还不到15岁，双手打起血泡。哥哥接话说，小时候最喜欢往怀舅家跑，吃饭时他碗底还时不时有惊喜，不是喷香的几片腊肉，就是一个煎鸡蛋。

我呢，最爱听怀舅细声细气说他小时跟在母亲身后爬坡上坎帮家里干活，以及母亲清晨打起火把上学、中午将就吃冷饭、下午顺路拾柴回家的励志故事。对我，怀舅同样用心颇多。记得我大娃满月不久住在外婆家，怀舅听此消息，专程背上积攒下来的土鸡蛋绕道十余里山路去看望母子两。

十年前，怀舅在城里一家工地作业时突发脑梗，还好工友们发现及时。当时，我刚好购车，急迫地载着母亲和妻子去探视。怀舅暗淡的脸色和微弱断续的话语，真叫人心疼。后经中西医治疗，怀舅如今已能独立行走，步子虽慢，但很稳。

“怀，就是心好实诚。”母亲总是这样称呼怀舅，“你一辈子受苦太多，但总算一生平安。”

“好人肯定一生平安，更何况像你们怀舅这样的好人啊。”父亲的话我们深表赞同。因为我们知道，怀舅和母亲并无血缘关系。换句话说，怀舅是母亲“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当着亲人们的面，年近八旬的母亲再次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世和与怀舅深厚的“姐弟情”。

母亲幼年遭遇家庭变故，随改嫁的外婆至怀舅的伯父家生活。外婆后来生育的子女不幸夭折，又执念家中最好有两个孩子，以便往后好有亲人帮衬，便从现婆家兄弟中过继了诚实本分的侄儿，也就是怀舅来与母亲作伴。怀舅亲生父母及他本人也是愿意的，因为当时外婆家的境况相对要好点。外婆想得太周到，把几十年后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这样的家庭环境，无疑给了母亲相对完整的关爱。加之外婆有些文化，节衣缩食地逼母亲和怀舅去山外读书。

“人与人的感情真不真、深不深，原来是能超越血缘的。”母亲的话让我又回到了从前。

“老爹，今天日子好，亲人们都在，我们来张全家福。”已事业有成的二表弟掏出了手机，眼里闪着泪光。一直静听大家说话的怀舅看了看母亲，又环顾左右，脸上溢满温情。

（作者单位：万盛经开区档案馆）

责 编  钟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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