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舒舒：家长开放日

家长开放日

文/舒舒

一个月、二十天、十五天、十天……看着家长群里的信息提示，燥热感一阵地往上涌。五月的天气，也并不全是艳阳天，偶尔也惊雷滚滚，大雨倾盆。先生倒云淡风轻：“不是天热，是你的心热。”

我提醒：“明天学校最后一次开放日，得一起去看孩子。”先生爽快答应了。

按照芊芊之前的电话指示，先到留金广场买大口九的奶茶，再去乡村基买烤鸡翅、烤鸡腿，随后去三峡银行旁边的巷子里买烤苕皮、烤鱿鱼须、烤肉串，最后再去农贸市场买老麻抄手。

“这么多东西吃得完么？”

芊芊在电话中说：“放心吧，能吃的。”

在雨中一圈跑下来，身上湿透了，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坐上车就往学校赶。

想不到校门口已车水马龙，水泄不通。家长们一手提吃的一手撑伞，挨挨挤挤地一直延伸到公路边。

门一开，门外的家长大军潮水似往学校涌，学校里的学生大军潮水似往门口涌。两股大军互相奔跑、穿插，寻找，眼花缭乱。家长们有的站在路边等，有的直奔食堂。

没有和孩子约定地点的，只有这里站站那里看看，焦灼之情溢于其表。

正东张西望，想不到芊芊已看到我们，飞奔到眼前。芊芊看到她爸显然有点意外，笑得脸上泛起了红晕。平常没下雨，家长们大都选择在操场上与孩子交流。下雨天，所有家长和学生只有往食堂涌。整个食堂瞬间被人群攻陷，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意外在食堂门口碰见妹妹两母女，便一起选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两个孩子就在我们的注视下吃东西。全程我们都不敢和孩子提学习或者成绩，只一个劲劝孩子多吃点。

两孩子呢，估计也真是馋极了，拿上筷子就大快朵颐。说好吃，太好吃了。

“剩下的这些……”

“妈妈，这些等下给我们同学吃，有好几个同学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

哦！明白了。“那够不够？学校门口有卖的，不够我马上去买。”

“够了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芊芊说有几个同学的父母在外打工，心里泛起酸涩感。当大部分同学都有父母提着东西来看望，而他们却没有，不知道此刻他们看到学校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感受？我有点泪目。

饭后，送芊芊回教室的路上。芊芊说：“妈妈，你知道吗？给你打电话那天，我差一点就崩溃了。”话没说完，眼眶红了。

“怎么啦？那天发生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就是心情……太不好了，感觉怎么努力这成绩都提不上去，就连生物和历史，也学不进去了。”芊芊终于没有忍住，流下了眼泪，哭得很伤心。

先生几乎没看到芊芊哭过，不仅急，还慌，声音都抖了，说：“别哭，别哭，把眼泪擦了。”

我搂着芊芊安慰说：“没关系的，心里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会憋出病来的。”

芊芊把头埋在我的肩窝里哭了好一会，才抬起来：“妈妈，我太失败了，感觉连北服都考不上。”

“谁说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可是爸爸妈妈心中最勇敢最能干的孩子，一个人到重庆去培训、一个人去北京复试、一个人去武汉复试，你一个人去的地方妈妈直到现在都没有去过，你比妈妈牛多了。”

“还有，考北服考美院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小目标，并不是终极目标，咱们应该把目标放长远一点哦，考不上有什么嘛，照样有大学可以上。你看妈妈也没有念过大学呀，这并不妨碍向着我的作家目标努力，对不对？”

芊芊点了点头。

“所以，高考是一道多选题，并非单选题，能考上北服，当然最好；如果考不上，或许是上天要委任你更重大的使命，想多磨炼你一下呢？孟子不是说过么，‘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有时候，失败并非一件坏事情，是为了让你走得更远，大不了复读一年嘛。”

芊芊猛摇头：“我不复读。就是当时想不通。”

“那后面是怎么想通的？”

“睡一觉就好了。”

“知道为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吗？你是学生物的，应该知道，人睡着时，身体里的细胞开始工作，努力清理身体里的垃圾，努力调节平衡，你身体远比你想象的更爱你哦！所以你要好好爱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千万不要熬夜，这未来十天，考的可不是知识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知道，考的是心态。”

“真聪明。”我再次抱紧了孩子：“这十天，你要懂得清空自己，放松心态，要像张无忌学太极拳一样，从学会到忘一半再到全忘，最后随心所取。学习是需要靠悟的，并不是拼命地熬夜，休息和忽略外界影响也是一种学习能力……”

我说了一大通，化身成了心灵辅导师，居然说得孩子不哭了，情绪渐渐稳定。孩子擦擦眼泪，戴上眼镜，又露出了笑颜：“妈妈，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了，没事了，放心吧！我得把这些给同学送去了。”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记着同学没吃东西，也真是难得。孩子接过袋子，笑着对我们摇了摇手，然后向教室跑去。

转头看先生，正巧他也看我，他眼睛里居然有泪光闪动……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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