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夏天 文/胡晓斌 又是一年夏天到。无处不在的闷热和空调室外机的轰鸣让夏天多了一份城市的烦躁,这与记忆中的夏天已经不同。 记忆里的夏天是浓绿的树荫、高声的蝉鸣、无处不在的诱惑、氤氲着漉漉的湿气的游戏…… 夏天是和暑假一起来临的,也是从旱河的水位上涨开始的。小城是农业县,种植水稻,一年两熟,水就是粮食。人工开挖的旱河围绕小城,自然地形成屏障。旱河的水位似乎是在一个晚上就涨起来的。暑假,也在这同一天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家门口的池塘里,清亮的水早就闪烁着狡黠而诱惑的波光;南门大桥下,一群群黝黑的光脊梁炫耀着高超的泳技;父亲厂里的大塘,绿绸般的浮萍下,藏着鲫鱼黑亮的脊背,经验丰富的钓者将钓线准确地从纵横的水草间穿过,耐心地将一条条鱼儿高高地甩出…… 想想就令人神往!于是,午睡时,悄悄从屋子里跑出来,在一声比一声响亮的知了声中,打开了游戏万花筒。 池塘边有着成排的洞穴。洞口堆积的湿泥以及洞口形状,清楚告诉我们隐身者的身份:湿湿细细的蚯蚓样堆在一起,那是螃蟹的粪便;有着纵横的沟壑是海虾(小龙虾)留下的印记;光滑有丝丝凉意的是黄鳝洞;洞口扁而浅,里面温温的,准是讨厌的癞蛤蟆…… 叶子长满了细毛的是楮树,叶柄折断有乳白色的汁。果子熟了,绒球般的红果从高高的树上落下。平静的水面似乎吓了一跳,一圈又一圈惊愕着,又恍然大悟似地安静下来。水蛇扭着细扁的长而阴冷的身子,刀子般,轻快地从水面薄薄的划过。水蛇并不可怕。水蛇咬个包,一路走一路消。 蜻蜓并不立在荷花尖上,而是喜欢停在垂到水面的柳梢上。红蜻蜓,飞得真低,点点水面,涟漪连连。顶讨厌的是蚂蟥。小小的瓜子样的身子,粘在小腿肚上。不能扯,扯断了,半截身子会钻进皮肤里。得用烟熏。顺手扯一把丝瓜枯藤。烟一起,很快,吧嗒,蚂蟥松了口。 泥鳅?谁稀罕吃!推网往水草丛里一推,准能网到七八条。扳虾子算是守株待兔。从旧蚊帐中四四方方剪下一块,四角系上细绳(粗的钓鱼线最好)拴在一起,用细竹竿钓起,中间放块麻油渣,慢慢沉入水里。头天晚上放,第二天凌晨起网。活蹦乱跳的河虾,在朝阳的映照下,半透明的身体高高的跃起,甩出一串串银亮的水珠。 还有鱼鹰。真是捕鱼高手。小小的木船上,黑瘦而严肃的渔夫冷静地抖落停在竹竿上的鱼鹰。鱼鹰们收拢着同样干瘦的身子,潜入水中。一阵“啪啪”,收获的捷报很快传来。 我最喜欢跟父亲在池塘里下丝网。下丝网要找好最佳位置,一般是整个水面最狭窄处。坐上窄窄的腰盆,一边划一边下,丝网上面系上泡沫浮子,下面还要坠上铅块。下好网。两头固定在岸边。抬起长竹竿用力击打丝网两边水面。受到惊吓的鱼儿会到处乱窜,粘住的都是些最多二两重的小鲫鱼、白条。慢慢收网,一个一个摘下来。满满的收获。 萤火虫飞起来了。星星是那样亮。田埂上,青蛙在歌唱。田埂边沟渠里,流水哗哗。新换的四节电池,手电刺出雪白的光柱,硕大的黄鳝呆呆的一动不动。钢针做的叉子,对准了一下子,跟捡东西一样,一捡,就是一条黄鳝。 夜,深了。拎起白铁桶,推开虚掩的院门。蚊香烟浓浓地飘出来,钻进蚊帐,很快,夜,再次合拢。 (作者系安徽省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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