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小山村 文/王景 路过一小片无人看管的小竹林,脚下尽是层层叠叠枯萎的黄叶和干笋壳,依稀还看得到荒草丛生的一垛土墙残垣。那滴水芭蕉的老房,那一树硕果的香桃,那缀弯枝头的板栗,那稻香蛙鸣的水田,那清澈见底的老井以及风掠梢尖的竹林,还有那翩翩起舞的红蜻蜓,都被封印在我的童年里。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些竹子,它曾簇拥着我们的老房。所有枯萎的竹叶和剥落的笋壳都会被勤快的奶奶用竹耙捞满背篓背回家,那是烧火煮饭最好的引火。一些硬质的笋壳则会被奶奶去掉那层绒毛后用来做布鞋底子,我穿着奶奶做的布鞋走过了整个童年。 竹林中央曾是一个很大的石坝,是晒谷子和玉米的地方,每次暑假回来最开心的就是抢“偏东雨”。我们耳灵眼尖,一丁点的雷声和一丝乌云都躲不过我们的“雷达”。一旦发现有雨来,我们立刻丢下暑假作业窜出门去,拖着箩筐抱着撮箕奔向屋后的石坝,身后还会跟着那条欢快又忠诚的狗儿。 往往在我们一声声“爷爷奶奶快来”中大人们才会赶过来。当我们在烫脚的石坝上把粮食“抢”回家后,雷雨才姗姗来迟。在我的记忆里,雷雨从没有赢过我们。每年新米破壳丰收,第一顿新米饭一定要敬天,奶奶会把一坨新米饭抛向屋顶,感谢老天爷的风调雨顺,也祈祷来年的五谷丰登。童年的屋顶往往会承受两样东西,新米饭和我掉下的牙齿。 儿时总会有陌生人客气地来到竹林,问正在办家家酒的我们:“你家大人呢?”我或表妹便会跑回屋叫来爷爷,他们仿佛认识一般的谈笑讲价。陌生人选好相中的竹子后,便把钱付给爷爷再砍走,捏着皱巴巴的纸币的爷爷会笑着对我说:“待会有卖冰糕的路过,喊住他哈!” 想想,那么热的天,那骑着后边驮着一个装满棉被的厚木箱写着“冰糕”二字自行车的叔叔,他出现的几率会有多高?当然,他出现在每一个田间地头时都是他的高光时刻。有时候爷爷回屋刚喝上一口水,转身就看到被我们喊来的“冰糕”老板正笑问他:“大叔,要几根?” “呀,这黄花菜开得才好呢,这些还是以前娘种的呢。”耳边姑姑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蹲下来爱惜地拨弄着花儿说。这些黄花都是奶奶种的,那时候爷爷赶集买回来的肉,奶奶会把肥瘦相间的肉切成片,揉进豆粉,然后把新鲜的黄花摘下来洗净。那一盆味鲜质嫩的滑肉黄花菜汤是不能取代的美味。 车驶离村子时,我从后视镜再看了一眼那片山坡那些竹那些草,心里忽然有些酸。我对它们说:再见! (作者系璧山区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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