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王承军：岭上歌声

岭上歌声

文/王承军

盛夏的清晨，云蒸霞蔚的武陵山莽莽苍苍，走在布满青苔的石板小径上，弥漫着野花芳香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两旁叠翠缠绕的藤蔓如灵巧的手臂，轻盈地伸向林间捕捉阳光雨露。

时隔三年，我再次走进曾经结对帮扶的陈淑萍家，看看我这户“远亲”的近况。还在院门外，耳畔便传来前段时间火遍全网的那首《诺言》：“无奈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你我不能重头，不能停留。”

院门虚掩，我拍了拍铁质门环，良久无人应答,于是便轻轻推门而入。一辆白色长城越野车映入眼帘，车身上喷有“正宗野猪肉，有需请呼我，24小时在线”的字样。或许敲门声惊醒了那只拴着绳子正在午睡的大黄，它怒气冲冲地向我发出“警告”，我立刻向大黄打了个招呼：“胖虎，认不得我了吗？”大黄似乎听出了我的声音，立刻摇头晃脑地向我身上扑，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

或许大黄的叫声惊动了屋内的陈淑萍，她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一对年轻人。陈淑萍见是我，热情地招呼我，并介绍身后的这对年轻人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她的儿媳大方地自报家门：“您好，我叫阿依古丽，”并解释阿依古丽在维吾尔语中就是“月亮花”的意思。我和妻子称赞古丽长得如她名字一样美丽。

其实，陈淑萍的儿子我认识。当年我与她家“结亲”时，他刚好职高毕业，没找到工作。后来我托朋友，把他介绍到市里一家汽车维修厂当学徒工。这小子脑袋瓜灵活，不到一年就成为厂里新晋金牌技师，随后远赴新疆一家4S店工作。在那里邂逅了他的爱情。

“小王，现在我的野猪养殖场也用上了智能设备，”陈淑萍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手机画面里有的野猪正在进食，有的野猪正卧地休息。她告诉我这是她儿子年前装了一个摄像头，并与手机端相连，随时随地可以查看野猪的活动情况。

趁着太阳打阴，我们来到一个山岭，一排排圈舍宽敞整齐的野猪养殖场呈现在我的眼前。晌午时分，村民向扬和妻子把玉米、白萝卜、马铃薯、鲜荆条叶、刺槐叶及大白菜等青饲料投入半机械化的机器里搅碎后，用小推车把饲料运到猪舍内，在几声“啰啰啰……”呼叫后，大小野猪争先恐后地来到猪槽前，享受着丰富的午餐。

“我和妻子都在养殖场干活，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有三四千元，一年下来能挣四五万元。”向扬高兴地说。“我们村以前是挂了名的贫困村，每年靠种植玉米、土豆、荞麦等维持生活，每到青黄不接或者遇到自然灾害，我们只能外出打工。现在有了这个养猪场，我和老公在家门口就能挣钱，既照顾了老人孩子，还能打点零工养家糊口。只要吃得苦，一年收入不亚于外出打工的收入，而且在家门前打工，幸福指数高得多。”向扬的妻子在一旁补充道，我和妻子点头称是。

老实说，我对野猪是充满恐惧的。我曾在陈淑萍家遭到过野猪的攻击。那个时候，由于缺资金，猪舍是用石头和砖块等材料简单垒起来，并不坚固。由于野猪性格狂躁，那天，陈淑萍在猪舍外一边给我介绍养殖情况，一边用手里的一根荆条敲打围栏（以防野猪攻击），就是这个动作惹怒了一头野猪。它一头撞破猪舍，径直冲向我。好在陈淑萍眼疾手快，举起荆条狠狠地抽打野猪脑袋，野猪赶忙转头回跑，我仅仅受了点皮外伤。还有，就是当时没有环保设施，猪场内臭气熏天。我为此协调过多次，后来按照“三三三”制原则（找政府支持一点，银行贷款一点，自己再筹一点的方式）添置了经济简易的环保设施，如通风设备、除臭设备等，并合理控制养殖规模，最大限度降低对周边环境的影响。同时还在养猪场旁建了一口沼气池，后来又改建为厌氧池。

“野猪产生的粪便以及饲料残渣等，通过隐蔽地沟汇集到厌氧池发酵产生沼气，变废为宝，综合利用，”陈淑萍说着带我们来到猪舍外围的一片绿油油的洋芋地里。原来，养野猪和种植紧密结合的生态循环生产模式已然形成。

谈及未来，陈淑萍若有所思地介绍，养猪这个产业的转型升级，倡导的是发展生态养殖场，要靠科技化、生态化、绿色化养殖。今年初她到东部沿海去参观了一下现代化的养猪场，让她大开眼界，通过智能设备，就能调节猪舍温度；通过采集猪咳嗽和打喷嚏的声音，就可研判猪是否生病；在手机上可远程调控猪舍的环境参数……她满怀信心地告诉我，她将逐步加大智能化设备的投入，扩大养殖规模，吸引更多的村民回乡一起创业。末了，她还悄悄透露：儿子儿媳已经答应今年国庆后回来与她一起创业。

夏日的阳光在林间化成千万根金色的纱线，油亮的绿叶在光影中随风摇曳，耳畔低吟浅唱的蝉鸣声如同大自然的交响乐，给这片宁静的山村增添了勃勃生机。这时，小楼里飘来陈淑萍儿子儿媳的歌声：“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是的，在最美的青春，就应在创业的路上不问西东，闪闪发光。

（作者系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