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唐代贤：飞翔的龙河

飞翔的龙河

文/唐代贤

龙河，这条河流不仅是我的故乡河，也是我的生命河。我生长在龙河，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这条河，老家的房子就在丰都境内龙河支流石马河流域内，旁边有一条溪沟，从后山流下的泉水清澈透亮。小时候捉来的螃蟹，在油锅里一阵煎炸，那种脆香味，至今让我难以忘怀。那个时候，我只知道溪水流入槽坝里的溶洞就消失了，现在想来，它一定是通过地下暗河流到了石马河，再流入龙河，最终汇入长江，流进了我心驰神往的太平洋。

以龙命名的河流，全国共有多条。而我所说的龙河发源于渝鄂交界处，流经重庆的石柱，进入丰都境内，在县城庙嘴汇入长江，是所有龙河中河道最长、流域面积最大的一条。它全长164公里，其中丰都境内62.5公里，石柱境内101.5公里，流域面积2779平方公里，宛如一条巨龙，蛰伏于崇山峻岭中，随时准备一飞冲天。

真正零距离接触龙河，是1983年我中考上了师范录取线，到县城体检完后返家的那一天。记得头天晚上下了一场特大暴雨，龙河河水猛涨，沿河谷而建的公路，有的地段被淹没，有的被泥石流和山上滚落的巨石压断。恢复通行尚需时日，同学们等不起。但如果沿公路步行，要走63公里，十五六岁的学生受得了吗？带队老师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经过讨论，大家都想早点回家，一致同意步行。

那一次，我们用脚步丈量龙河，在峡谷、山涧中艰难前行，有时蹚水而过，有时走羊肠小道或翻山越岭，有时坐拖拉机少走一节断头路。我们紧赶快走，花了12个小时，晚上9点才到达学校。一路上，我目睹了龙河咆哮山谷的气势，感受到了地质滑坡的凶险，也看到了焦急的人群在等待摇晃的木船来摆渡。那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人在自然灾害面前的渺小，生命的脆弱，甚至头一回朦朦胧胧地联想到，这次要是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治河架桥，是让龙河变得温顺、安全的良方。40年间，流域里建起梯级水电站17处，堤防工程8处，拦河闸坝11处。平日里，龙河水躺在水库里，被拦在河内，显得平和安静，即使遇上几十年不遇的洪水，也不会泛滥成灾。为了保护水生态和生物多样性，所有电站必须维持龙河生态基流，确保河道常年流水不断。40年间，架起桥梁56座，修筑渡口码头2处，两岸从此通达，再无天堑，翻船、坠车事故未见发生。

然而，隐患依然存在。在傍水而居、沿河而建的场镇中，丰都县三建乡历来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龙河及其支流双鹰河在此交汇，一旦山洪暴发，“水漫金山”的事时有发生。记得2010年5月的一天，县上在此进行的抗洪抢险演练竟然变成了实战，设想中的倾盆大雨不期而至。离场镇不远处的鱼剑口水库不得不开闸泄洪，汹涌的双鹰河河水又呼啸而来。不到两小时，汇聚于此的两股洪水迅速抬高水位，淹没场镇房屋一米多深。幸好方案有备，指挥得当，救灾及时，才未造成人员伤亡和重大财产损失。

为了消除地灾、水灾的隐患威胁，乡党委政府请来地质专家勘察论证，请来各级领导现场调研，最终拍板：乡场避险搬迁。如今，老场房屋全部拆除，场镇居民、机关事业单位迁至新场镇。一个宛如小桥流水人家、极富江南韵味的小镇正在加速完善。

把时间拨到2019年。这一年，丰都县委、县政府做出重大决策，在龙河（丰都段）创建全国示范河湖。围绕“水清，河畅，岸绿，景美，人和”的目标，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会同有关部门和乡镇，全面取缔了河库水面网箱养殖，关停并转了规模畜禽养殖场，同时在流域内大力推行测土配方、农药化肥减量使用。经过一年的努力创建，2020年11月，龙河（丰都段）以98.1分的高分通过水利部验收，成为全国首批17个示范河湖之一。

丰都顺势借力，锦上添花，在安宁场至长江口，又投入资金，打造了1514公顷的国家湿地公园。公园内，河水平缓流动，泛出粼粼波光，白鹭、小鹬等水鸟在此栖息；岸坡植被繁茂，郁郁葱葱；沿河健身步道经桥连通，成为了市民休闲、健身、赏景的好去处。

无论哪个季节，如果你驱车到龙河（丰都段）走一遭，都能领略到沿途峡谷风光，欣赏到沿途独特景观。雪玉洞，因洞内钟乳石“洁白如雪，质纯似玉”而得名，玉雕霜砌的石笋、石柱、石带、石幕、石瀑布等岩溶景观，令人浮想联翩。九重天，在龙河边的莲花山上，海拔1100米，年均气温23℃，森林覆盖率高，负氧离子丰富，连天栈道、揽月桥等沿峭壁而建，距谷底高千米，可谓步步惊心。龙河梯田，位于龙河镇境内，梯田天然而成，一坡一片，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在秋季能见到千亩稻浪的壮美奇观。

龙河孕育了悠久的历史文化，仅丰都段就保留着巴盐古道、文庙村关口古迹群、观音寺崖棺、栗子寨、石堡古塔等文化遗产。1986年，在山间石板上竟发现了唐代画家吴道子的线刻画。这些珍贵的文化遗迹，给龙河平添了古韵之美。

一群白鹭沿着河道上空翱翔，仿佛引领着龙河，一起飞向更美好的远方……

（作者单位：丰都县政协）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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