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里的传家宝 文/易冬梅 龙门滩老街约四五百米长,挤满了背靠背、门对门的老房子。街面上,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石板被磨得锃亮,仿佛开启了时光机,悄然镌刻着老街的悠悠往事。 我外公外婆的家就在老街上,妈妈和舅舅孃孃们在这里出生成长,好几个表叔在这里借住过。这里也是我和表兄弟、表姐妹们幼年时的幸福乐园。大家习惯把这里称为老屋。外公外婆在世时,逢年过节,妈妈都要带着我们回老屋。随着外公外婆相继过世,老屋闲置下来,无人居住也十余年了,不知哪天就会慢慢淡出我们的视野。 不过,老屋一墙一瓦、一桌一凳里,蕴藏着烙印于心的家风记忆,如同一份“传家宝”,总在不经意间,撩拨着我的心弦。 从我记事起,进出老屋,要经过一条低矮狭窄又黑不溜秋的小巷,而且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房间的采光并不好,即使白天也要开灯照明。听大人们说,小巷这一块原本是挺方正的一间堂屋。上世纪70年代,相邻街坊们纷纷把自家临街的底楼房间改成了铺面,做起了小生意。老街上的房屋户户相连,哪家要让店门更敞亮,只有“挤占”别人家的“地界”。 有次,紧挨老屋的隔壁邻居找到外公外婆商量,想让他们腾挪出堂屋的位置。时任街村党支部书记的外公是个热心肠,加上外婆素来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两人决定帮帮邻居,让出堂屋的大部分面积,只留一条可供进出的小巷。 于是,左邻右舍的店门变宽了,缺失堂屋的老屋也就窄了。外公外婆和八个子女的床铺,全都堆积在了两个房间和一间阁楼里。此后,在镇上读书的几个表叔也来老屋寄住。嘈杂不堪、老打拥堂的住所,常常让家里人抱怨不已。有段时间,几个舅舅策划着怎么从邻居手里“夺回”堂屋,差点上演一出闹剧。幸好,外公外婆语重心长地告诫大家“吃得亏才打得拢堆”,事情才得以平息。 老屋里留存的家具中有一个黑漆衣柜,约一人高两扇门宽,是家里人眼中的“古董”。上世纪50年代,街村党支部没有办公场所。作为街村党支部书记的外公二话没说,拿出老屋充当起“临时办公点”。这口衣柜也成了装资料和印章的“档案柜”。 外公当了40多年的街村党支部书记,街村群众和家里人都说,为人特别正直是他的“标识”。 有次,一个群众急匆匆赶到老屋,想找外公打个证明,不巧没碰着面。淳朴的外婆架不住来人恳求,从衣柜里取出街村党支部的印章,“啪啪”两下,鲜红的印记就落在纸上。办事的群众临走把一包冰糖悄悄留在了桌上。当时,只有十来岁的妈妈带着弟妹们,围着冰糖直流口水,忍不住用手指在冰糖的包装纸上使劲抠,直到刨出冰糖,赶忙放进嘴里解馋。 不料,外公回家后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直跺脚,狠狠地批评了外婆和子女们。他严厉地说:“公家的便宜千万占不得。”看着群众拿来的冰糖所剩无几,外公当即决定拿出家里“坝底”的糖票和钱,新买了一包冰糖给群众送去并道了歉。事后,家里因为没钱买米,硬是连吃了好多顿米汤。 多少年来,我无数次听过老屋里发生的故事,得到了很多熏陶和感染,潜意识也把这些故事当成了“传家宝”,总提醒着自己要坐得端行得正。 前不久,我在与如今龙门社区的成书记摆谈时,她提到了老街的保护和改造。她说:“社区的前身就是街村。当年我入党,还是你外公批准的呢。现在,老街坊们都还念叨老书记的好呢。”此刻,老屋里“传家宝”的积淀在我心中无比光亮。 (作者供职于江津区委老干部局)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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