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唐代贤：浪漫的冬日

浪漫的冬日

文/唐代贤

近段时间，央视天气预报：寒潮由北向南席卷而下，已开启了冬天的时光。有好多年没看见下雪了。我居住的小城，最冷的时候也是零上几度，雪花还未落地就融化了，掉在身上的已是滴滴雪水。印象中，海拔上千米的老家每年冬天都要下雪。我离开老家快四十年了，岁岁寒冬，带着雪花与柴火气息的冬日时光，总是在记忆深处闪着光芒。

当天空阴沉下来，吹到脸上的风像隐匿在暗处的冰刀，猝不及防地割着肌肤，身子瑟瑟发抖的时候，老家的雪花世界便要粉墨登场了。记忆中的雪，大多在万籁俱寂的晚上下，听得见窗外雪花从屋檐簌簌落下的声音，那种声音，似时光轻吟，带着几分神秘的幽谧。用手电筒照一照，穿过光线的片片雪花密密麻麻，晶莹闪亮，一晃而过，宛如飞逝的星子，短暂照亮夜的幕布。清晨起来，推开大门，只见山川田野白茫茫的一大片，世界似被大自然这位画师，一夜之间用最纯净的白色颜料涂抹一新，没有一丝杂质，纯净得近乎神圣。

幸运的是，雪仍在下，我可以和雪花亲密接触，饱览雪日风光。

站在铺了一层厚雪的地坝上，我伫立不动，静静品味。一片片雪花，洁白无瑕，纷纷扬扬，像是天宫洒下的琼花碎玉；它们在空中轻盈地旋转、跳跃，宛如一群白色的精灵，用灵动的舞姿演绎着冬日的序曲。我伸出手去，接住片片雪花细瞧，发现每一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虽然都呈六边形，但纹理和精致程度却不尽相同，这些天然的艺术品，无不展示着它的奇妙与美丽。雪花在掌心瞬间化作一滴水珠，心中不免对雪花遇暖便消失殆尽的生命感到惋惜！而这惋惜，又何尝不是对美好易逝的轻叹。

雪终于停了。环顾四周，远处的山峦在白雪的映衬下，宛如一条蜿蜒的玉龙，横卧在天地之间，龙鳞似的雪层在日光下闪烁微光，仿佛这条巨龙正于沉睡中散发着古朴威严；近处树木的枝丫上挂满了沉甸甸的雪球，像是开满了梨花，可这“梨花”比春日的更清冷、更娇俏，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诉说着冬天的故事。鱼塘结上了一层冰，冰面光滑如镜，不知冰下的鱼能否度过这凛冽的冬，或许它们正于这透明“屋顶”下，举行着一场静谧无声的冬日聚会呢。小伙伴们跑过来一起玩雪，先是分成两组打雪仗，将刨到手里的积雪捏成小雪团，朝对方投掷，在规定的时间内，被击中的次数越多，那一组就是输家；然后比赛堆雪人，谁堆的雪人动作快又逼真好看，那一组就算赢。我们在院坝雪地上忙得不亦乐乎，竟然玩得大汗淋漓，热气直冒。欢声笑语回荡在四合院内，飘向空旷的山野，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童年的笑声，是冬日里最暖的风，吹散了严寒，吹开了记忆深处永不凋零的花朵。

围炉夜话，是冬日里最温馨的场景。当夜幕降临，寒气袭人时，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红红的火焰舔着罐底，驱散了屋内的寒冷，也照亮了亲人们的脸庞，每个人的眼眸中都映着火光，那是家的温度、爱的光亮。有时，我们家就用这炉火炖肉煮菜。母亲把腊肉切成银锭般大小，将淘好的四季豆、海带一同倒进铁鼎罐里，再加上适量的水，放少些食盐，撒上几片生姜，丟几根干辣椒。从厨房那边把鼎罐提过来，挂在铁钩上，就开始炖。约莫一个小时，鼎罐里的肉香味就溢了出来，弥漫在整个房间，叫人垂涎欲滴。有时，在炉火边的柴灰里，埋上几个土豆红薯，半小时后，用火钳夹出来，待不烫手时剥开烧焦的薯皮，送进嘴里咀嚼，那种热烙的绵香味道十分可口。一家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分享一天的见闻和趣事。偶尔会有几声犬吠从窗外传来，打破夜的寂静，却更增添了几分乡村的质朴与安宁。

我羡慕那些于冬天里邂逅爱情的男女。可以想象，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与心爱的人携手漫步，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爱情的乐章。雪花落在肩头，彼此轻轻拂去，眼神交汇的瞬间，爱意在心中流淌。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能读懂彼此心中的深情。在寒冷的冬日里，两颗相爱的心紧紧相依，相互温暖，那是多么浪漫的爱情童话。雪花做伴，寒风吹不散炽热，反添了几分同守岁月的坚定。

谁说冬天没有浪漫，谁就没有读懂冬天。冬天的浪漫藏在每一片雪花里，躲在每一缕阳光中，隐于每一个温暖的瞬间。

（作者单位：丰都县政协）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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