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刘雪燕：画鸡过年

画鸡过年

文/刘雪燕

杀鸡过年，这不稀奇，画鸡过年，恐怕就鲜为人知了。这个龙门阵，是武术家张邦元老师告诉我的。家住天回镇时，张老师家和我家是邻居。下面，就让我把这个龙门阵，摆给你听。

这得从画家陈子庄老师说起。陈老师初来成都时，住内江街，那是一条七弯八拐的小巷。他的蜗居，狭小且低矮，光线很不好。进门，一张三尺见方的旧桌子，因年生太久而显得不稳，用来吃饭，也用来画画。屋里不亮堂，习画时，大白天也要开灯。陈老师是习武之人，也是张邦元老师的师傅。他们常在一起练武艺。

那年过年，成都下起了雪。雪后，天终于晴了。年就要过完了，张老师下午没事，想着陈老师教他的峨眉派的绿林“双打四门”拳，还有些不熟，于是就又去老师家。

来到陈老师住处，屋里没生火，冷得很。两人索性就过了几招，身子这才有些暖和了。陈老师拿出盖碗，泡上“三花”，两人就天南地北地聊起来。不知不觉聊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陈老师对张老师说，这两天吃的都是剩菜剩饭，酒倒是有，就是没有好的下酒菜。

张老师说有酒就好，拿什么下酒都可以。

这时门外，一路人提着个蛇皮口袋而过，其口袋剪了个洞，露出一只红公鸡的脑袋。陈老师见了，猛地叫了一声：“有了！”。他取来笔和纸，铺在桌子上，寥寥数笔，羽毛便蓬松地竖了起来，再几笔，鸡脖子转了过来，画笔一点，眼珠便神采飞扬，红红的鸡冠肉嘟嘟的，一只粗壮的爪子有力地抓紧地面，另一只则收于腹下，一幅写意的金鸡独立图便跃然纸上！

“我们今晚就用它来下酒。”陈老师搁下笔说。张老师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哈哈大笑，笑罢说：“古有画饼充饥，今有画鸡过年。”

缺吃少穿的年代，早已过去，那时虽不富裕，却也不乏幽默和快乐。

（作者系四川诗歌学会理事）

责 编  钟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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