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殷艳妮：无花不成年

无花不成年

文/殷艳妮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过年，是一场盛大的仪式，而鲜花，有缤纷之色、馥郁之香，是这场仪式中不可或缺的主角。无花不成年。

不同地域有着各自钟爱的年宵花。江南之地，温润婉约，梅花深得人心。那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梅枝，常被精心采撷，用以装点庭院，为粉墙黛瓦的屋舍添一抹雅致清幽，于新春的和暖中散发着古典诗意。北方的冬日，室内养水仙是许多家庭迎接新年的“标配”。春节前夕，购置几盆水仙，只需清水供养，便能在新春吐蕊绽芳。更有一品红热烈似火、蝴蝶兰轻盈娇俏、金桔满枝吉祥、冬青常绿常青，它们以各自独特的风姿与寓意，在年节的欢庆中登堂入室，传递着欢乐、繁荣、富贵、昌盛的美好期许，成为人们心底对新岁最明媚的寄望。

岁末之际，我总爱流连于花卉市场，身处那一片姹紫嫣红的“花花世界”，心情也被繁花点亮。带上儿子和女儿，看到钟意的花草就带走。逛一圈下来，我选了艳丽的玛格丽特和郁金香，那耀眼的颜色、蓬勃的花朵，“花开富贵”的喜庆感扑面而来。女儿选了多色的乒乓菊，三岁多的小儿子选了微小但粉嫩的报春花。看着他们选的花，我发觉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女儿出生在寒冬，儿子则生在初春，还真是“各花入各眼”。还买了一些鲜切蜡梅、玫瑰等方便插瓶用，总算是满载而归。有花的屋子，做梦也会是香的。

小时候吃年饭有很多讲究：一定要吃鱼，必须是一整条，烹饪的时候可在上面切花刀，但不可切断，好像这样才能确保年年有余、岁岁不断。一定要有猪头和猪尾，寓意有头有尾。如今，大鱼大肉已经不香了，过年我是一定要买花的。

我近几年更钟情于蜡梅。它的花朵宛如冬日里的精灵，小巧玲珑却精雕细琢。花瓣有着半透明的蜡质纹理，仿若轻覆着一层薄霜，于黯淡的天光下闪烁着温润而柔和的光泽，是大自然以阳光为墨、霜寒为纸，精心勾勒出的杰作。其色或醇厚如蜜蜡，或淡雅似琥珀，深浅皆宜。花瓣相互依偎，簇拥成精巧的花盘，中心那嫩黄的花蕊纤细娇柔，仿若沉睡在金色襁褓中的婴孩，静谧地散发着香气。这香，不似他花甜腻浓烈，而是清冷澄澈，无畏霜寒。

提及蜡梅，不得不提我的家乡北碚，有五百余年的蜡梅种植历史，鲜花远销各地，更有蜡梅香氛、蜡梅香水等系列衍生产品，将香气完美封存、别具一格。每至腊月，北碚静观镇、柳荫镇的山峦间便成了蜡梅的海洋，金黄灿烂，漫步其间，轻抚那一朵朵小巧的金黄花朵，仿佛能感受到岁月的静好与生命的顽强。

前几日，居住南京的同窗好友寄来他亲手栽种的稻米，粒粒饱满。我则为他订了一盒家乡的蜡梅，从北碚启程，次日便送达他的手中。好友欣喜不已，直呼：“香！太香了！”那淡雅的梅香，跨越了山水，亦让家乡的年味在异地生根发芽。

蜡梅作为年宵佳卉，优势斐然。它耐寒，冰天雪地中能傲然独放；花期长，易养护，能伴人长久；色香俱全，味韵俱佳。蜡梅的味道，是年的味道，更是家乡的味道，岁岁年年，永不褪色。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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