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年粑 文/唐安永 从记事起,淳朴的乡民怀揣着对年的期盼,抢在腊八节前忙完农事。腊八一过,大家纷纷为置办年货忙碌起来。我的母亲也不例外,在她筹备的众多年货里,最让我嘴馋的要数她手做的年粑。她那道年粑蘸红薯麻糖,是过年餐桌上一道人见人夸的佳肴。 在食不果腹的年月,平日里是很难吃上年粑的。只有在隆重的春节里,才能享受这难得的美食。乡民们对年粑有很多称呼:白米粑、白花粑、还有印子糕。 无论是丰年,还是荒年,我的母亲都会从有限的口粮里挤出些大米来制作年粑。 母亲制作年粑一般选在小年这天。记忆中,母亲早早起床,从米缸里小心翼翼地舀出黏米和适量的糯米,然后独自来到石磨前,将米粒缓缓地放入石磨的下料孔,富有节奏地推着沉重的石磨,一来二去,经过石磨反复的咬合,直到米粒变成细细的粉末。母亲再用极细的筛子对粉末进行筛选,然后才叫醒熟睡中的父亲。父亲起身穿衣,随即投入到年粑的制作中。 发酵是制作年粑至关重要的一步。母亲用烧至四成热的山泉水一边倒入米粉中,一边用手不停地搅拌,并放入适量的发酵粉。随后,母亲将米粉和发酵粉融合的米团子交给父亲,吩咐父亲全力揉搓,直至面团富有黏性,表面光滑。此时,母亲将光滑的米团切成若干个小块,再逐一揉捏,像变戏法一般,一个个白胖胖、厚墩墩的年粑尽显眼前。 为增添节日的喜庆,母亲还在年粑的表面涂上红点,画上简洁的图案,我好奇地问:“妈妈,为何要在年粑上画图?”母亲笑着说:“画这些图案,预示着来年好运、五谷丰登、吉祥安康。” 年粑上蒸笼,母亲都会叫上我和妹妹打下手,我们将盛放在簸箕里宛若饼状的年粑一个一个地递给站在蒸笼旁的母亲,她接过年粑,逐一放入蒸笼,并吩咐父亲多加柴火。用猛火蒸熟的年粑,才不失原味,香味十足。 一旁的我们围着灶台转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冒着热气的蒸笼,一边央求父亲添柴火,一边拉着母亲的围裙哼唧。不耐烦的母亲,重重地甩出一句:“一边去玩,蒸好了喊你们。” “开笼了!”母亲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游戏的我们,大家齐刷刷地飞奔到蒸笼旁。揭开蒸笼盖那一刹那,透过腾腾升起的热气,一个个造型别致、晶莹剔透的年粑直逼味蕾,让人垂涎欲滴。母亲一边安抚我们别急,管吃好吃饱,一边将蒸笼里的年粑递给我们。 刚出笼的年粑滚烫难耐,在我们手中不停地翻转,迫不及待地将年粑送进嘴里,来不及细细品味的我们,囫囵吞下,时不时还能感受到年粑在胃里的灼热。 此时,母亲叫停父亲手中的活儿,并吩咐父亲,将刚出笼的年粑趁热送与左邻右舍,让大家一起感受香甜软糯的年粑,还有浓浓的年味儿。 母亲是乡亲公认的“美食家”。她对年粑的吃法颇有创意,或煮、或炒、或烤、或直接蘸糖吃。我喜欢母亲将年粑切成薄片,与腊肉混炒,再加上鲜嫩的蒜苗,咸香交织,回味无穷;更喜欢母亲将年粑切成条状、块状、三角形等,放入油锅煎炸,直到颜色变成焦黄色,然后蘸上融化的红薯麻糖,轻轻咬上一口,外酥里糯,香甜可口。 母亲那软糯香甜的年粑,不仅甜了我的味蕾,还温暖了我的童年。 (作者系奉节县作协会员)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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