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冯忠良：隐藏于古村落的秘密

隐藏于古村落的秘密

文/冯忠良

我的公众号“旅文天下”最早就是为探索古镇而开设的。这次来到重庆，听说北碚有一个金刚碑古镇，自然不愿错过。

于是，我随亲友驾车来到金刚碑镇。

一出停车场，路过一片竹林，沿梯而下，顺着嘉陵江边，在高耸入云的航标灯塔脚下转了一个弯，经过一道浅浅的坡道，穿过一座并不起眼的牌楼，只见路旁左侧，盘根错节的黄葛树根紧紧地护卫着石岩，向古街延伸。这便是古镇的入口了。

街道的石板走得溜光，两边的房屋最高两层，木架结构，木质黄里透黑；前行不过50米，左侧小巷墙壁上写有“粮站”的字样，对于这个有历史记忆的名称，我顿时来了兴趣；便沿着小巷的石梯，上到高处，放眼望去，卧在这个小山沟里的村落，大片房顶在黑瓦上长满了青苔，并冒出了许多不知名的绿色小植物。

回到街上，来到一座拱桥边，听见溪水叮咚。一条名为金刚溪的小河穿镇而过。

我从桥边小路下到溪谷，只见溪谷岩石缝里喷出一团团白雾，溪流在叮咚声中向嘉陵江跳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古镇的核心藏在一条向下延伸的峡谷里。古树遮天蔽日，树干长满了青苔，春日的新叶在光斑中透出翡翠的颜色。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跳跃。

回到路口继续前行，远远看到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树。走近一看，树上标牌显示的树龄是130年。枝叶伸向蓝天，仿佛自然正在不动声色地收回人类遗落的地盘。

古树对面是一座并不起眼的院落，而院落标牌却又让我睁大了眼睛，“无白丁吾家小院”。看了墙上的说明，才知道这里曾经是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的寓所。上世纪四十年代，小院里鸿儒往来，郭沫若、柳亚子、田汉、老舍常来此谈史论今；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隐世秘境。踏入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院子四面围合。若在中间的庭院围炉煮茶聊天，享受春天的时光，在这“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的宁静氛围中，会有多么惬意。

此时，我后悔忽视了先前路过的几个小巷，或许它们也隐藏着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于是他独自折返。果然，在一条小巷中，发现了国民政府中央统计局的旧址。原来，湖北孝感的何氏家族曾在康熙年间迁居于此，成为当地的首富，民国初年家道中落，便将临街煤坪及厢房出售给杨家以维持生计。杨家又在民国二十八年在煤坪上建起砖房，租给国民政府中央统计局办公。中统局长吴大钧便租住在何家正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的土改，大院分给数十户贫民。此处便成了公共巷道，因五大家族的兴衰如浮萍一般，故命名为“飘零巷深宅大院”。

我踏入一条幽深的小巷，拾级而上，在一溜儿低矮房屋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块牌匾，上书“正中书局”。这是个直属国民党中央党部的出版社，当年的中小学校教材均出自这里。为了防范日军的轰炸，它的印刷厂便安置在观音阁下的防空洞里。

这时，同行的亲友来电相约品茶。我应声前往，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去处。一片狭长的茶园，一侧是潺潺溪流，一侧是步行栈道。沿着一条“之”字形石梯上行，便是一座挂在山岩之上的吊脚楼。坐在这茶园中品茶、打牌，与三百年的时光对话，一半沉浸于人间烟火，一半享受着诗意人生。这种发自内心的宁静，或许唯有来到这里才能感受到。

返程时，我仍感意犹未尽。这里名为金刚碑镇，却不见金刚碑的踪影。幸好路旁有一篇刻在石头上的金刚碑赋，却字迹斑驳，难以辨认。

告别金刚碑时，夕阳西下，嘉陵江岸的芦花银光闪烁，显得格外美丽。我们来到沙石滩上，与落日共度美好时光。

有人在此搭建帐篷野炊，而我们则重拾童年的乐趣，玩起了打水漂……

再见了，金刚碑古镇。（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主 编：陈广庆

策 划：胡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