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喻芳：嘉陵江畔的生命守望者

嘉陵江畔的生命守望者

文/喻芳

嘉陵江的水流了千年，重庆的雾聚了又散。在这座山城的某个角落，程晓红已守护了四十二个春秋。从青丝到白发，她数不清见证过多少次日升月落，就像数不清监护仪上跳动过的数字。但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

生命的初章

1980年秋，15岁的程晓红背着行囊走出云阳。中专录取通知书在她口袋里微微发烫，像一颗跳动的心。那时的她不知道，这个选择将让她与无数孩子的生命紧密相连。

初到重庆市儿童医院心血管内科时，夜班最难熬。程晓红常利用值班时间看书，两年里把教材翻得卷了边，在有限条件下完成了夜大和专升本的学习。“那时候老师带着查房，我总怕跟不上。”说话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护士表，仿佛还能触摸到当年的忐忑。

从18岁参加工作起，她辗转于心血管科、重症医学科、急诊科，像一盏不灭的灯，温暖着每一个被病痛侵袭的童年。她的责任感深深刻进骨子里，化作每一次轻柔的抚触、每一句温柔的叮咛。

温暖的传承

护士站的抽屉里，躺着一支钢笔。那是多年前一对夫妇送来的。他们的孩子最终没能挺过那个冬天，但程晓红抱着哭泣的母亲，陪她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刻。

“尊重别人，别人也会尊重你。”这是程晓红常对年轻护士说的话。曾有一位昆明来的患儿心脏骤停后，父亲精神几近崩溃。几天后，当程晓红在医院再次见到他时，她没有急着劝慰，只是默默递上一杯热茶。“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有力量。”

夜班护士最懂黎明的珍贵。多年前的一个深夜，程晓红接班时发现一个小婴儿手肿得发亮，哭闹不止。按当时规定，家长不能抱患儿入睡，但她悄悄破例：“让孩子妈妈抱着睡吧。”经过处理，孩子第二天肿胀消退，家长眼中的感激至今让她动容。

“慎笃”是她最看重的品质。一位母亲为脑死亡的女儿请求化最后一次妆，程晓红认真描眉画唇，让小姑娘如睡着般安详。“每个生命都值得被温柔以待。”

生命的接力

2021年8月，程晓红投身ECMO院外转运的开拓性工作。她与团队精心部署每个环节：从人员配置到路线规划，从物资准备到风险预判。当救护车的警笛划破长空，这场与死神的赛跑圆满告捷。患儿康复出院的笑靥，是对她专业与担当的最好礼赞。

作为院前急救部首任护士长，她组建了一支在中西部颇具影响力的急救队伍，创建了完善的儿童急救流程，年转运量超4300人。她的足迹遍布西南，甚至将转运体系扩展至高铁、航空，成功对接西藏昌都的重症患儿转运。

薪火相传

程晓红以仁心为灯，以使命为舵。SARS肆虐时她迎战，汶川、玉树地震时她驰援，新冠疫情中她坚守。汗水浸透防护服，勒痕刻满脸颊，她却以冷静与坚韧，在死神手中夺回一个个生命。

如今，她的女儿也穿上了白大褂，在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继续着生命的守护。母女俩偶尔一起值班，相视一笑间，仿佛看见四十年的时光流转。

山城的雾又起了。今年是程晓红工作的第四十二年，退休在即，她有些不舍，却更欣慰：“现在年轻人比我们更有智慧。”江水依旧，而生命的守望，永远有人接力。

（作者供职于重庆市卫生健康宣传教育中心）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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