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牟方根：端午时节闻艾香

端午时节闻艾香

文/牟方根

“绣额朱门插艾人，羞将角黍近香唇。”我所在的渝东北地区，端午时节，除了吃角黍（即粽子），一直传承着采艾蒿（即艾草）的习俗。

我儿时的记忆，每年开春后，家乡的山坡、荒地、路旁、河边，一株株艾蒿就像一个个勇敢的“小战士”，从土壤的束缚中奋力探出“脑袋”，娇嫩的“身姿”在春风中随风摇曳，仿佛在展示它破土而出的自豪。待到端午前，艾蒿基本成熟，茎秆变得挺拔，叶片变得宽大，颜色由绿转黄，并散发出一种如青蒿般的味道。家乡人之所以把书面语中的“艾草”喊成“艾蒿”，也许是因为如此。

端午前的清晨，雾气如一层轻柔的面纱还弥漫在湿润的空气中，人们就携带镰刀、绳子和筐子，出门去采撷带着朝露的艾蒿。在家乡人的心目中，艾蒿的主要功能是散寒除湿、抗菌消炎，“露艾蒿”比不带露气的艾蒿药效更佳。

母亲采割艾蒿，从来不会“眉毛胡子一把抓”地把它采完。用母亲的话说，植物也是生命体，需要“休养生息”，留得“苗苗”在，今后才不愁。再者，给后来采艾的人留条“后路”，也是在给他们让条“出路”……母亲的这番言语，为我人生“事不做绝，势不用尽”品行的养成，起到了潜移默化的教育引导作用。

艾蒿采收回来后，要用清水冲洗干净，去除表面的泥土和灰尘，注意不要用手揉搓，以免损伤叶片。把清洗干净的艾蒿放入沸水中焯水1分钟左右，捞起用冷水浸泡，这样可以保持艾蒿的绿色。再晾晒在屋檐下、楼梯间进行‌阴干，避免太阳直射。最后，将阴干后的艾蒿使用密封袋包装好，储存起来，保持药效和香味。

艾熏，也被称为艾灸，是艾蒿的主要用途。烟熏艾蒿，刺激人体的穴位或特定部位，激发经脉活力，调理肌体和生化功能，从而达到防病治病的目的。有一年，村里的李大爷右脚关节疼痛难耐，找到我母亲。母亲在一个土陶罐里燃烧起艾蒿，对李大爷进行艾熏。熏了几次后，李大爷的关节炎痊愈了，母亲也因此得到一个“艾医生”的称号。

艾蒿还有一个用途，就是做香包。制作方法简单：首先，将一块布料对折，反面朝外，预留缝隙约1厘米。然后，用回针法或平针法缝合布料的两侧，留顶部开口；若需挂绳，则在缝合前将麻绳（穿有装饰珠）夹在折痕处固定。翻转布料成袋状，塞入揉成粉末或掐成小节的艾草并将布袋捏出三角形轮廓。用藏针法封口，便大功告成。那时，我对香包特别有兴致，总喜欢把母亲缝制的香包挂在胸前。闻着那艾香的味道，那是妈妈的味道，我感到温暖和幸福……

前些时日又回家乡，我看到，乡场上新建了一家艾蒿加工厂。在厂里的加工车间，艾条、艾灸包、艾脐贴、艾熏枕、艾蒿精油等各种艾产品目不暇接。我不禁感叹：“一株寻常的艾蒿，竟能深加工出这么多产品，成了一个有特色的产业！”

（作者系重庆万州区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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