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邹仁波：母亲与石磨豆花（外一首）

母亲与石磨豆花（外一首）

文/邹仁波

公鸡沙哑的啼鸣

叫醒了梦中的母亲和沉默的石磨

豆子和老井的月色被磨成乳白的河流

灶膛里，豆秸噼噼啪啪

点亮了老屋的星光

惊醒了躲在墙角扫帚里的那只蟋蟀

母亲点卤的手像在画同心圆

石膏水沿着木勺纹路游走

一圈一圈，足够慢，足够慢

让所有的故事凝成最鲜嫩的花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疲惫和希望都嵌在牙关里

母亲挑着豆花把冷清的巷子

走成了一副热心肠

一头连着晨曦，一头连着家

灶台上土陶碗压着歪歪斜斜的字条——

“吃了早点上学”

字迹被雾气慢慢氤氲

像她年轻时，紧紧咬牙的

几声渺远鸡啼的清晨

竹筛

竹筛悬在斑驳的阁楼

蝴蝶躲进窗前的蔷薇花里

偷看蜻蜓如何点水

小院水池里盛放着

云朵和远处的空山

也沉入蛙鸣

月色，慢慢沁入水底

蜜蜂驮着绣球花香回家

花瓣垂落成五线谱

奶奶端着深褐色的竹筛

沿着风的来路

筛出金黄饱满的谷粒

缝缝补补的筛孔里

流转着透亮的蝉声

筛出一支支清亮的歌

在奶奶满脸沟壑里

低低吟唱了七十年

（作者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编 辑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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