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冉 烨：夜啤酒

夜啤酒

文/冉 烨

年轻的时候，歇不下心也停不住脚，不停地漂在城市当中。夏天闷热，白天太阳明晃晃的，火焰一般，夜幕降临，可以休息了，走近那些大大小小的摊位喝啤酒。啤酒是冰冻的，要大杯整瓶的喝才爽，才有那份豪气，才能消除一天下来的郁闷不痛快，仿佛夜摊拥有人世间独有的快乐。

或许大多数人都有过喝夜啤酒的经历。比如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那个城市没有你任何的朋友，你独自一个人走上街头，走入巷里，那时候的心情需要你靠近夜摊，你坐下来，仿佛周围都是熟悉的人。每个人都不会把你当外人，乱哄哄的声气遮掩了你的外地口音。喝酒至微醉，或许有人会走过来敬你一杯，只是因为你对他微微一笑，或者他醉眼朦胧认错了朋友。这些热烈的气氛让你不会有孤独感。夜啤酒中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唤醒了每个人最真实的一面，所有生活中的痛与乐在一杯杯啤酒中，一声声高调地倾诉飘入夜空。我也为之感动，或参与其中，发现俗世中的美。

有两次记忆深刻。一次是北京的夏夜，人生地不熟，刚好调回机关的好友相约后海公园。老友相聚分外兴奋，你一杯我一杯，从旧时情谊到家庭老小，最后相扶打道回府，不知谁扶谁不知谁先醉。另一次是1998年在西安，刚应聘到一家新公司，被一招聘同事当晚叫去庆祝一番，你一杯、我一杯，他乡遇知己，放开了喝。其间同事借我手机回复电话，出门就一去不复返！我为了应聘工作，新买的翻盖手机，接近三千块，一顿酒就消失了！第二天这个同事也人间蒸发，这顿夜啤酒喝得我痛彻心扉。

我的朋友老胡是个豪放的人，五十多岁的汉子，一直单身未婚。他常奔波于各个城市，常吃夜摊喝夜啤，感觉他喝酒的豪气就如同梁山好汉一般。回到家乡，我们相约喝夜啤，他给我讲过很多他和别人的人生故事，美好的，辛酸的，挣扎的，听天由命的，几乎没有一帆风顺的。酒瓶空了，心事却满得像溢出杯口的泡沫，那些被酒精浸泡的真心话，慢慢爬上杯沿和桌面，原来清醒比醉酒更让人痛。多年以后，当我挣扎在外地的时候，我终于读懂了他的那份刚毅和坚强——男人喝酒不掉泪。

夜深了，夏日地气依然熏烤着面颊，酒气加汗滴，人间的烟火正浓，街灯照耀，为行人者导航。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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