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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把我扶上马 文/陈劲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揣着青春热血走出大学校门,回到万盛,在一所初中当起了娃娃头。初上讲台,脚步匆忙,心里却没个章法。 那时,父亲已执教三十多年,四里八乡都认得他。看我忙乱了几日,他终于开了口:“教书先要识人,把因材施教这个基础打牢。” 我依言翻开学生档案,一页页看下去,那些名字在心底渐渐鲜活起来,心里也有了谱。 有天清早,我正要赶去学校,父亲叫住我,递来一张折好的毛边纸,散发着墨香:“班规写好了,带着孩子们好生学。” 我和几位高个学生把班规贴在墙上,学生们围过来叽叽喳喳:“老师,您毛笔字写得真好!”我笑:“我父亲写的。”“是老陈老师呀,他教过我爸爸!”“现在小陈老师教你,你福气好哟。”“那你莫‘千翻’(方言,意为调皮)哈!”教室里顿时漾起一片笑声。 说来也怪,那一手遒劲的笔墨,书写的不仅是规矩,更是一种无形的凝聚,无声无息地把学生们的心拢在了一处。不出一个星期,课堂安静了不少,一种默契悄然形成。 可新鲜劲儿一过,几个调皮生就坐不住了。不但课上“闹”,课后还跑去别班“挑事”,时常是我回到办公室还没落座,“告状”的就在身后跟着。 年轻气盛的我,当时就想狠狠惩戒。远房堂弟也在我班上,这事自然就传到了父亲耳朵里。 “莫急,急了坏事。”那天下班回来,父亲在饭桌上温和地问我:“还记不记得以前我班上那几个‘调皮将’?他们为啥服我?” 我从小是父亲的“跟屁虫”,从没见他厉声呵斥,可再调皮的学生,到他面前都规规矩矩。不少家长还专门上门感谢他管教有方。 “沉住气,弄清楚;既做严师,也做益友。”父亲点到为止。 第二天,我静下心,找来那几个学生慢慢问、细细听,针对问题带着他们重学班规,又讲初中阶段该怎么学。一番言语交心,他们终于服了气。看着那一张张稚气未脱却写满实诚的脸,我忽然明白:教师的尊严,从来不靠斥责和吼压,而是用真心换真心。 班上安稳下来后,父亲又在一个茶香袅袅的傍晚,跟我聊起他家访的往事。记忆里,父亲总是蹬着那辆老自行车,不是去学校,就是去家访的路上。我常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跟着他在乡间小路上颠簸。 受此启发,我制定出家访计划:远的周末去,近的平时走。我用一个月工资买了辆新自行车,每次叫上一两个班干部同行。没想到学生们争着报名,只好轮流安排。车轮吱呀呀碾过坑洼的机耕道、崎岖的泥路,载着我们奔向一扇扇朴质又敞开的家门。 “小陈老师快请进,我说咋个眼熟?原来是老陈老师的娃儿,如今都子承父业啦。”有家长一见我就笑起来。热茶暖手,笑脸暖心,家长和学生都感受到了我的诚意。课堂之外,师生情谊又添了几重温度。回到课堂,孩子们的眼神更加明亮,书声也格外响亮。 三年一晃而过,我教的第一届学生全部顺利毕业,语文成绩还在全区统考中拿了第三。一张薄薄成绩单背后,是父亲多年教育实践积淀下来的仁厚与睿智。他教我的“三把火”——立班规的智慧、做益友的真心、勤家访的温度,不仅把我稳稳扶上马,更在往后的岁月里伴我走了一程又一程。他让我铭记:教育是一场持之以恒的修行,是师者永远躬行的初心。 (作者单位:万盛经开区档案馆) 编 辑:杨雪 美 编:钟柳 校 审:侯琪琳 主 编:陈广庆 策 划:胡万俊 总值班:周圆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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