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卢伟：“天河”钓蟹

“天河”钓蟹

文/卢伟

故乡有条小溪，从一座叫樵坪的山上倾泻而下，颇有银河落九天的感觉，故名“天河”。小时候，天河里有手指长短的小鱼、瓜子大小的小虾，还有小碗口粗细的螃蟹。春夏秋季，雨水较多，天河时常涨水，河水不够清澈，适合钓鱼。而到了冬天，河水几乎全靠樵坪山上的泉水供给，天河变得清澈见底，就到了钓螃蟹的好时节。

钓蟹工具的制作要比钓鱼工具简单得多，只需找一根和钓鱼竿一般粗细、两米左右长短的竹棍，在一头套紧一根较粗的三米左右长短的钓鱼线，钓鱼线的另一头捆住一块裹紧的猪皮即可。为了猪皮能沉入河底，需在裹紧的猪皮中穿入一根铁钉增加重量。如此，钓蟹的工具就算制作完成了。钓鱼工具的制作要麻烦一些，还得用鹅毛制作浮漂、用牙膏皮制作坠石（即如今的铅坠）。

螃蟹喜欢生活在石块的缝隙中，或者在河边的泥土中打洞而居。河底的颜色一般较深，由于螃蟹不停地从洞中爬进爬出，洞口周围的黄泥的颜色会浅很多。所以，想要在河中找到螃蟹洞是不难的。

在冬季清澈的河水中，还可清晰地看到螃蟹守在洞口，露出两只大钳子，等待送上门来的小鱼小虾。我们会拿起钓竿，精准地把猪皮投放到大钳子周围，轻轻地晃动。螃蟹以为是游动的小鱼，毫不客气地伸出大钳子夹住猪皮。此时，越抖动猪皮，螃蟹就会夹得越紧。等它彻底夹稳，就可以将它拉出洞穴，在水中稍微停顿，再缓缓地把它拉出水面，将其着陆在河边的草地上，然后伸手把它捉到桶里。

在我小时候，农村基本上不用菜油。大家都是将自家过年猪的油切成鹌鹑蛋大小，一坨坨装入陶罐中，炒菜时夹一坨出来在热锅上熔化即可。每家每户常常一到下半年就把猪油吃完了，所以大家都得省着吃。天河的螃蟹很瘦，没啥肉，对于螃蟹这种需要重油烹饪的食物，大家都觉得是在浪费油。因此，钓上来的螃蟹真正用来吃的时候很少。即使是吃，也只是加入两三坨猪油，再加入适量姜、蒜、辣椒、花椒，炒香后放入螃蟹并加入适量盐巴，将螃蟹炒至金黄即可起锅食用。那时，在我的老家，螃蟹可没有如今清蒸后蘸水的吃法。

在那个年代，大家都以把猪喂得肥为荣。那时的猪基本上都是喂猪草、红苕藤和包谷面，等到了冬天红苕成熟，猪吃红苕以后长得很快，有些猪的脚无法支撑肥硕的身体，后腿常常站不起来。有人将钓来的螃蟹捣碎给猪吃，过了几天猪居然站了起来。于是，人们发现了螃蟹的新用途，一旦哪家的猪瘫了，总能看到这家人在天河边钓螃蟹。现在想来，估计是螃蟹让瘫痪的猪补充了钙质，才重新站了起来吧。

前些天回老家，看到河边的螃蟹洞比我们小时候更多了，现在生态更好了，又没人钓蟹了，螃蟹们便趁机开枝散叶，族群也就愈发壮大了吧。

（作者单位：重庆市人社局）

编 辑：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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