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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亲爱的故乡 文/刘晓云 在故乡流连徘徊半个月,虽有万般不舍,离别的早晨,终于到来。 我在两只公鸡的歌唱比赛中醒来。其中一只,一声比一声高亢。另一只,则一声比一声婉转。它们一声接一声,毫不示弱,似要唤醒整个村庄。 这是此次故乡行的最后一个早晨,必须要与我的村庄又一次告别。 信步走出去,黑色天幕上,繁星闪烁。邻家屋檐一角,一轮橘色月牙高悬。它们是在为我这个即将远离故乡的游子送行吗?多年没有写诗的冲动,这一刻诗情翻涌: 橘色月牙领队, 星群列阵, 为我送行, 别了,亲爱的故乡! 信步来到村前,面前是一片开阔的田野,地平线处已有若隐若现的红意,眼前却是墨黑难辨。 我们周家屯有三口大水塘,从东往南:瑶塘、井塘与大塘。井塘与瑶塘紧密相连,并列驻守在东边。大塘独守南边,是我的村庄通往南边田野的出口。 大塘边上有两棵树,此时只是一个黑色的剪影。右边通往镇上的公路,不时有光带闪烁。那是比我这个即将远行的游子起得更早的人们,他们将开始辛劳又繁忙的一天,也宣告这片土地即将苏醒。风有化繁为简的力量,在地平线的亮色背景板上,大塘边上的树,被吹成梳子状的合欢树叶,随风摇曳,风声里不时传来鸭子“嘎嘎”声。 井塘与瑶塘驻守的方向,是我的村庄通往田野的另一个出口,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这条路,也是以前通往我家菜园的路,想去那边看看,转身却被一棵柿子树惊艳了。 儿时的故乡,几乎没有果树。这次回到故乡,不时能看到一些柿子树。如果是在一幢有点年头的房子前,红红的柿子衬着白色粉墙,徽派民居的韵味十足。 这棵柿子树,在我回到村庄之前,已被秋风带走所有的叶子,徒留光秃秃的树干。前几天也路过几次,没有多看它一眼。 此刻,在清冽的晨风中,没有叶子陪衬的树干,倒显得越发的遒劲与挺拔,如利剑一样刺进天空。它沧桑的枝条上,挂满圆圆的,大小不一的果子,它们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又像一盏盏闪亮的灯笼,这就是柿子。在这黑夜即将退去,黎明即将来临的钴蓝天空下,给这个安静的村庄平添了几分热烈与祥和。 儿时,我在春末的绵绵细雨里,光着小脚丫,走在这条通往我家菜园的路上,任由柔软的小草,温柔地按摩着脚底,从脚心传来的痒舒舒的感觉,不时还有水浆从脚趾缝里挤出来。田里秧苗刚缓苗,虽稀疏却挺拔,正用它独有的经纬,在织一幅美丽的地毯,一直铺陈到天边。田埂边上贴着一溜从田里抓上来的黑色湿土,上面点着黄豆,此时已经冒出两片胖胖的豆瓣,豆瓣上还顶着一个咖啡色的贝雷帽。 这是一幅织满了人们希望的地毯,让人莫名地感到愉悦与振奋!在无数个梦里,我一次又一次回到这条田埂上,一次又一次抚摸着这块绿色地毯,欣赏这些美景。 儿时的我,是那么亲近与热爱这片土地。 童年有小伙伴,叫大珍子,她家住在井塘边上,家里有两棵桃树。春寒料峭时,桃花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开了,那一树璀璨的粉红,耀眼夺目。桃树倒映在井塘,碧绿幽静的水面,有大块大块纯净的蓝天白云,边上装点着灿若云霞的桃花。那抹美丽的粉红,是我童年最温暖的一份记忆。 从回忆中醒来,童年记忆里那充满希望的秧苗,此时是一尺多高的稻茬,在根部又长出新生的绿叶。它们正被清晨的第一抹霞光抚摸,浅褐色的稻茬立刻被刷上一层金粉。这片稻茬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它们的生命被重新点燃,瞬间透明、鲜亮起来,我仿佛听到哔哔啵啵燃烧的声音,这是故乡大地的地气在跃动与生长,正要踏上新的征途。 天亮了! 天空的边缘,地平线上的浓烈深红已经越来越淡,蜕变为水彩画里浅浅的薄荷绿,空气轻盈明亮,大地完全苏醒。 五十年过去了,我的出生之地,我生命开始的村子还在,这片叫故乡的土地还在,它给了我生命、血液、思念以及永远的乡愁。这里的人,用他们朴素温暖的怀抱,接纳了我。 也许,世间的一切都会改变,也都要改变,但只要故乡还有一块土地愿意接纳你,你就是富有而幸福的。我,就是这个幸福的人! 别了,亲爱的故乡! (作者系重庆市涪陵区作家协会会员) 编 辑:杨雪 美 编:钟柳 校 审:宋宇 主 编:陈广庆 策 划:胡万俊 总值班:杨飞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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