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黄丽：雨中思秋

雨中思秋

文/黄丽

一袭秋雨，便真入了秋。

今年重庆的秋季多雨水，谈不上秋意盎然。倒是北方的秋，令人记忆深刻。从机场到郑州市区，道路两旁有许多村庄，每家每户的白墙上挂满了金黄的玉米。农民自家的院坝铺满了颗粒饱满的稻谷。天空艳阳高照，阳光发白，明亮且和煦，照得人暖暖的。眼前出现一片小树林，一溜溜笔直挺拔的桦树，灰白斑驳的树干顶着金橘色的树叶。一阵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爽朗地掉落到地上。一片片树叶，编织成厚实的地毯，引得人想立刻跳出车厢，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迈着轻快的步伐，闯进这片深情的土地，尽情驰骋。

重庆的秋比北方的秋少了些豪迈和灿烂，又不如江浙一带的秋那么婉约细腻。江浙的秋，像拨动人心灵的那根琴弦，丝丝入扣。

古老的姑苏城有着“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优美意境。平江路是苏州著名的历史老街，老街的中间是小桥流水，两边的房子是老式建筑。穿梭于此，临街小店里传出的评弹与阳光交织，金色的音符在粉墙黛瓦间闪烁跳跃。人们坐在摇橹船里，头戴斗笠的摇船女，穿着青花瓷花纹的棉布衣服，嘴里哼着舒缓的小曲儿。船快到石拱桥下时，摇船女喊一声:“低头——”一船人整齐划一埋下脑袋，待穿过桥孔，一船人抬起头来，恰巧一道斜阳照进船仓，向众人洒下一枚枚金币。下了船，来一碗桂花酿圆子，把秋天吃进肚子里。

最令人陶醉的秋，是九寨沟的秋。“九寨归来不看水”，水是九寨沟的魂。深秋时节前往九寨沟，那是九寨沟最美的时候。山间层林尽染，绿的树、黄的叶、红的花、蓝的天，倒映在五花海里。五花海像孔雀开屏的羽毛，像上帝跌落的调色盘，像上亿颗钻石叠加在一起，色彩缤纷、璀璨夺目，令人目不暇接。如果体力允许，请徒步从五花海走到犀牛海，一路上的美景，不会令你感到疲乏。在犀牛海附近，小心翼翼地走过一片草丛，偶然间发现里面静谧地躺着一个呈“心”型的海子，湛蓝色的水，仿若一粒精灵的眼泪，只需看上一眼，便再也走不出你的心。九寨沟的秋，是童话的秋，是梦幻的秋，是百看不厌的秋……

古人在秋天多悲寂。魏文帝曹丕写下“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五十六岁的杜甫独登白帝城外的高台，登高远眺，百感交集，写下“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千古名句。似乎秋雨、秋树、秋叶、秋风，总让人觉得悻悻的。而我却尤爱刘禹锡那句“我言秋日胜春朝”。下雨的秋日，我喜欢窝在飘窗边，随意翻着书，眼睛的余光盯着路上的行人。戏谑般看着路上的行人撑着雨伞，谨慎地避开脚下一个个水洼。经过黄葛树下，偶尔一片树叶掉落，也无暇顾及。“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凋落的秋叶和绚烂的夏花一样值得赞美。叹秋之衰凋，倒不如赞秋之丰熟。春夏秋冬，如同人的一生，一代一代，周而复始。春有希望，夏有绽放，秋有收获，冬有含蓄。大自然通过周而复始的循环，告诉我们生命的生生不息。哪怕是凋零的枯叶，也能变成沃土的养料，滋润着树木来年更加葱郁。

（作者供职于重庆市公安局渝中区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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