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向墅平：雨落从前瓦屋顶

雨落从前瓦屋顶

文/向墅平

“啪嗒啪嗒……”雨点打在窗前雨棚上，发出声响。我躲在城市钢筋混凝土筑成的高楼里，聆听着这雨声，不禁回想起从前还在乡下生活时，雨落瓦屋顶的情景。那声响，是天籁，有更值得怀念的美好……

多年前，我们一家四口和院子里的爷爷、幺爸住一起。院里十几户人家，是清一色的瓦房顶。蓝灰色的瓦片，是专门从院子附近的瓦窑里，用黏土烧制而成的。一块块瓦片略呈半卷状，拱背朝上一块块叠布于房顶上；同时，间隔一块瓦的距离，将另一块瓦内凹面朝上，铺在相邻拱起的瓦片之间，作为一道道雨落屋顶时的排水沟。那一块块瓦片，静静匍匐于屋顶上，为农家人波澜不惊的寻常烟火日子，安心守护……

当一场雨，特别是一场势力较大的雨，从天而降时，瓦屋顶上，就会演绎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盛会。

“叮当，叮当——”雨点落在瓦片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一片瓦，一屋顶瓦，一齐发声，像是天上仙女下凡，在屋顶上弹奏仙乐阵阵。若是雨再大再猛些，满屋顶瓦片就会奏响更为恢宏的乐音。我和弟常常满心欢喜地，坐在堂屋门口侧耳倾听：“噼噼啪啪——”不绝于耳。除了孩子们在听，平时在田地里忙碌的大人们也歇下来了，在听。像是有慈悲心的老天爷要给辛苦操劳的乡亲们，放一下假，并送上一场音乐会，作为慰问吧。

雨点，不止落在瓦屋顶上，还落在乡村大地每一个角落。从堂屋门口望出去，整座村庄都沉浸在一片濛濛雨雾里。“村庄 沉浸在/无边往事的回忆中/ 老屋 静默着/屋檐上，滴落旧时的光阴/ 母亲 面容安详/坐在堂屋门口/用手中的针线，细细地/细细地，缝补着……”这是我写过的一首题为《雨，密密地下》的小诗，刊发于《北方作家》，重现当年雨落乡村的那幅宁静与美好。

雨落时，瓦屋顶上，雨点溅起阵阵水花。氤氲着一片淡淡的烟雾，朦胧而祥和。雨水慢慢顺着瓦间排水沟，流过屋顶，流至屋檐。起初如断线珍珠般滴落，接着似瀑布悬流而下。自家屋檐上，流下的雨水，看得更为真切。我常常看得呆住。我和弟爱搞恶作剧，将躲在屋檐下避雨的鸡子赶到雨中去，看它屁颠屁颠走着，淋成“落汤鸡”。狗狗却不怕，被我们赶到雨中后，依然从容走着，像趁机冲个澡。

最是夜卧床上听雨声。夜阑人静中，雨点落在瓦屋顶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嘀嗒嘀嗒”声。母亲说，那像是麻雀在啄屋呢。在儿时的我听来，它是那样美妙的天籁，丰盈着一个农家孩子单调的梦境。时隔多年，依然让我无限回味。

（作者单位：万州武陵中学）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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