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肖敏：微雨

微雨

文/肖敏

寒冬，微雨，天空中蒙着一层灰。出租车窗上的点点纤尘，逐渐消融在点点的碎雨中。细细密密的雨花，交织成一张不透风的网，与窗外一闪而过的四层小楼的格栅一起，在心坎上投映下道道瘢痕。亦或许是，那里早就萌生了这样的裂纹，不过因先前蒙着一层皮，便浑然不自知。现在，冬雨的分量太重，那块薄如蝉翼的皮肤终于绷不住，坍塌了。

好多年，习惯了把那些小女人般细密琐碎的情绪统统抛到脑后，把各种负面的不利于生长的能量紧紧压实填埋到某个隐秘的角落。但诚如“再坚韧的顽石也依然有脆弱的一面，人吃五谷杂粮迟早会生出一场病来”的道理一样，一场微雨，孱弱若游丝的微雨，甚至连路面都未能彻底润湿，却偏偏鲸吞蚕食地入侵了我的心室，撩起了蝉蜕的伪装，让那些经年未见阳光的暗伤赤裸裸地坦露在猎猎寒风中。

如今，再次审视那些伤口，与之相关的场景、事件仍历历在目，唯一不同的是心绪。那种深陷泥潭的无力自拔的悲怆感早已荡然无存，回顾过往，更像是独自坐在电影院里阅览电影胶片，静心屏气地旁观他人的故事。尽管了无波澜，然因了微雨的缘故，却仍有那么一星半点儿莫名的涩在关节罅隙里游走。

而这对于一个情感长期处于自我麻痹状态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件好事儿。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原本更符合人生的常态。快节奏的生活、高智能化的发展也许消弭了人的七情六欲，《红楼梦》里“黛玉葬花”为物伤怀的悲悯形同镜中花、水中月，终将消逝在滚滚的流沙里了。心里的呐喊渺若微芒，就像车窗上那一点肉眼难以觉察的雨的印迹。很快，连这点微芒也要消失在无边的瀚海里了。

那瀚海是深不见底的，滋生着诸多无法企及的漩涡。而我们，大多时候便是龟缩在这样的漩涡里，身不由己地或是心甘情愿地随波逐流。而此刻，我要为微雨小小的叩问而欣喜了。当它用指尖叩击我心房时，我那颗处于半僵化状态的心脏，兀自轻弹了一下。

（作者系九龙坡区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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