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张春燕：与星星对望

与星星对望

文/张春燕

有晶莹美丽、灵气十足的星星，闪烁在许多人关于夏夜的记忆里。这份让生命变得莹澈透亮的记忆里，还有带着竹子清香味儿的、光滑宜人的凉床。

那些夏夜里的日子，因为有了头顶闪烁的星星，增添了许多的神秘和诗意。许多年前，一个对古典诗词意境有着朦胧向往的少女，在夏夜的凉床上读到元末诗人唐珙写梦境、湖水与星河的诗：“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题龙阳县青草湖》）少女的心中，顿时泛起了活泼、晶亮的波澜。有星星的地方，再凉的风，再大的浪，再深的河都是美的，它们给了少女难以言述的感觉——有诗意的忧伤，青春的迷茫，也有多彩的向往。

后来，这个少女读到曹操的《观沧海》，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又让懵里懵懂的她，一边向往，一边惆怅。在她原来的臆想中，大海也不过是比池塘大不了太多的一个地方，她心目中的大海，就像湖那么大小。而灿烂的星汉，居然像是从大海的怀抱里涌现出来的。她的心，立马就不平静了，在向往却没有亲见的浩浩海水映照下，泛起粼粼波光。

那个少女，就是彼时的我。

多年以后，读毕飞宇的小说《地球上的王家庄》，看着小说里那个“我”和王家庄的人对地球、对宇宙的认知，对大海的想象，“我”做的那些荒诞离奇的事情，想起自己小时候对大海的臆想，不由暗自发笑。大概每个人少年时在夏夜凉床上所臆想、所向往的那些场景，所做的那些美梦，都与海有关，与星星有关。

渐渐长大的我，对浩瀚宇宙、对星辰大海的认知有所增进。可看星星尤其是夏夜在凉床上仰望星星，依然是最朴实简单，又最美好浪漫的事情。

那年7月底的一个周末，独在异乡求学的我，被同姓又热情的阿姨邀请到她家玩。那夜，吃了美味的晚餐后，跟着阿姨和她的孩子们上楼顶聊天，看星星。满天星光将几个人简单、平实、琐碎却又不乏诗兴和快乐的对话，涂抹上了一层迷离、梦幻、美好的色彩，平日里那些感觉平淡乏味的话题，经过星星的一番装扮点染，每个字、每句话都泛着金色的光焰，在夜空中频频闪烁。意犹未尽的一群人，索性搬来凉板和凳子，搭成凉床，躺上去，继续那些看似无聊却又兴味无穷的话题，一直聊到深夜。

后来，其他人都睡了，望着星星的我却很长时间没睡着。听了他们的家长里短，他们儿时的梦想和现时的感慨，我想到自己如星星般缀在心空的文学梦，想到那些为梦而孜孜苦读的日子，那些为梦而写到兴奋失眠的夜晚，于是悄悄地将自己这个长长的、美好的梦，以及那些逐梦前行的故事，讲给星星们听。

那时，在几分孤单、淡淡忧伤的我心里，星星是值得信任、值得把所有的心事都托付给它们的朋友。至今回想起来，都有明亮又温暖的星光在心空闪烁。是亲切、可爱的星星们一闪一闪眨着眼睛的耐心倾听和真诚鼓励，给我力量和勇气，让我在追逐梦想的路上走下去。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