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做新衣 文/冷月 小时候,最盼过年,那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一到腊月,父母便忙前忙后,做着过年的种种准备:杀猪,做香肠,买糖果,做新衣,泡糯米,包汤圆……童年的我也总是盼着见缝插针地去帮忙,能得到母亲的一两句夸赞,并顺手给我一把花生或者几颗糖,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上世纪80年代,腊月里,村里的肥猪都做了牺牲。今天你请我吃刨猪汤,明天我请你吃年饭,三五桌人,说说笑笑,喝酒划拳,连腊月的寒风都暖烘烘的。乡亲们脸上泛着油光,眼里充满喜悦,一年中最闲适、最丰裕的日子就在眼前。 那时,我们过年穿的新衣服,不是直接从商店买的成品,而是找裁缝定做的。有一年腊月,我的二舅学裁缝出师了,要实践实践他的手艺。母亲拿出压箱底的几块颜色不一的衣料——这些衣料都是家里人过生日的时候亲戚们送的,母亲不知存了多久,才有这些积蓄。母亲全都拿出来,让二舅给我们做新衣服。二舅很认真地用皮尺给我们量尺寸,在本子上细细地记录,有图有文有数字,我看不懂。问他,他很骄傲地答:“你又没学,当然看不懂!”那时二舅20岁出头,性格开朗,爱说爱唱。他一边在衣料上画着横的斜的线,一边吹着口哨或者哼着歌曲。一连好几天,我家都特别热闹。二舅的画粉在布匹上呼啦呼啦地画,剪刀咔嚓咔嚓地响,一块块布就成了不同的形状。接着,缝纫机踢踢踏踏地响,皮带旋转,踏板有节奏地摇摆,二舅偏着头,手里的布不停地往后移。咔嚓一声,剪断线,一个袖筒就做好了。天气晴好时,二舅就把缝纫机搬到地坝上,许多邻居在地坝上晒太阳、闲聊,小孩子们围着缝纫机好奇地看,看够了闹着追着玩游戏。 腊月二十四扫扬尘。母亲围了围裙,戴了草帽,拿着长竹竿绑的扫帚,一下一下,房顶上的蜘蛛网、墙壁上的灰尘、厨房里的扬尘,连同一年的坏运气,全都簌簌地往下落。被子拆洗了,带着肥皂香和阳光的味道。肥嘟嘟的胖娃娃年画上了墙,那喜庆的笑容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墙壁上的裂缝也被石灰抹平了,屋子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年的气氛愈渐浓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日历已翻过厚厚的一沓沓,家家户户又开始忙着准备过年。邻居家熏得蜡黄蜡黄的香肠挂在阳台上,风一吹,那香味儿就飘进我家来了。小区里进进出出的人,手里捧着、提着、推着、背着,吃的、穿的、用的,各式各样的年货就源源不断地被搬进了屋。我在网上选购了一家老小的新衣,快递送货上门,方便极了。二舅呢,他的裁缝手艺已经荒废多年。现在,他也会在手机上网购新衣了。 (作者系璧山区某小学教师)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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