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张春燕：春阳下

春阳下

文/张春燕

春阳穿过淡紫色的薄云，掠过嫩绿色的树梢，落在小区那小小的荷塘里，将荷塘里的水、草、锦鲤还有乌龟，以及荷塘四周的栏杆、玻璃、柑子树、铁树，还有驻足观看的、来来往往的人们，都镀上了一层明黄温暖的色彩。

荷塘里有几块木板，一头伸进水中，一头搭向堤岸，这是小区工作人员为乌龟们准备的休憩之地。

只要是阳光暖暖的日子，池子里那几十只乌龟就会呼朋引伴、争先恐后，轮番爬上木板，享受春阳的抚摸，以及与同伴在一起的快乐。它们身体挨得很近，眼睛向前张望。它们望的是什么？前方没有让它们心旌摇荡的异性乌龟，也没有让它们想一起游戏的鸟儿鱼儿，它们望的是远处的阳光，还是近处的涟漪？它们没有告诉我。它们背上那青灰色或橄榄绿的甲，是一个个厚厚的聚光盘。阳光下的它们，看上去几分惬意，几分慵懒，可爱又散漫。

这样温煦的时候，在它们上方，荷塘的木质走廊上，就会有父母辈或者爷爷奶奶辈的人，带着小孩子来看乌龟们晒太阳。穿着鲜艳春装的孩子们兴奋地指着那些憩息在木板上的乌龟，乌龟们迈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让孩子们新奇得很，兴奋莫名。他们不时发出快乐的笑声和欢呼声。他们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便不停地回应他们的惊喜问题，看他们玩儿得开心，都很快乐地笑出了声。那阳光下的树丛，也在不时吹来的微风的轻拂下，发出如片片春阳般、明亮爽朗的笑声。

距他们不远处，荷塘四周的长条木椅上，还有一群享受阳光照拂与春风抚摸的人。他们被岁月反复揉搓的脸上沟壑密布，他们被生活反复考验的眼里少了光泽。然而，有了春风的清新问候与春阳的温情抚慰，有了春阳下所有生命的迅速复苏与快乐生长，有了将他们拉回幼儿的童趣与少年的欢愉的场景，这群年过七旬的人，他们的脸上，也满是快乐与幸福的表情。

住在我楼下的89岁的刘奶奶，儿子开的生鲜超市，今年春节一天也没有放假，销售额创下历年最高；女儿开的小面馆，正月初五开始上班，每天都是顾客盈门，还有从未间歇的外卖订单；孙子在附近一家小学当老师，寒假带着老婆孩子和刘奶奶，自驾到海南去玩了几天，那边蓝的天和蓝的水，椰风海韵，海鲜肠粉，都让她开心得很。在电梯里或者在小区遇到，她总要向我描述这个龙年春节，她儿女的生意火爆，她自己的节日美妙。她绘声绘色，眼角眉梢都是满足和笑意。

春阳下，刘奶奶坐在长椅上，望着孙子带着两岁的重孙看乌龟们爬上木板晒太阳，看水草在风中摆荡，看锦鲤在水中穿梭轻舞，眼睛里笑意盈盈，嘴里念念有词：“春天的太阳晒起就是安逸，春天的花儿开起就是美丽，春天里一切都充满生机。”刘奶奶告诉过我，她以前在幼儿园当保育员，这话不知道是她此刻在春阳下即兴想出来的，还是她当年做保育员的时候教孩子们的。但这样的话儿，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地方，只要沐浴春阳，只要有花红柳绿、莺飞草长、鱼翔鸟唱，永远都相宜。

春阳，这让经历了酷暑，走过了瑟秋，跨越了凛冬，期待了三个季节的生命都无限热爱的天使，是所有向阳而生、向阳而长、向阳而茁壮、向阳而充满希望的生命的生长素、抚慰剂和按摩仪，是大自然所有生灵的生命之源、快乐之源。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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