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张炜玮：​花间词

花间词

文/张炜玮

“我要表现的是不是那种，不爱学习却被逼上学，然而遇见了学霸学长，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开始上道的状态？”

我忍住笑，回头。樱花树下说话的女孩一袭粉色的飘逸汉服，顽皮地歪着头，眼眸亮晶晶，看向正在指导她摆造型的摄影师。

摄影师手里拿着书本等道具，一本正经地愣在那里。旁边身着白色汉服高大的男孩，想必是配合演出的男友，“噗嗤”笑出声，跑过来用胳膊环住了女孩。

于是，我——一个路人，在仙气十足的樱花树下，不期而遇地被春天甜到了。

人人爱看花颜色，我亦爱听花间词。

不同的花下有不同的声音。一般来说，粉色的树下是柔柔的欢喜。路过的人们或轻轻地“哇哦”一声，或柔柔地赞道“好美”，拍照的女子们，也多是衣着柔色系列，纱衣在微风中起舞，默契地配合着充满仙气的氛围。

金黄的油菜花田就不一样了。广阔的田野里，浓烈的生命气息横冲直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算四处泼洒，就算八面来风，都不会有一点被冲淡的迹象。

这里听到的，往往是响亮的带着爆发气息的“哇！”或是“好明亮的色彩”“好靓的花田”。

不管别人喜不喜欢，衣着的颜色明显丰富起来，各色纱巾舞了起来，说话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表现自己的欲望也变得强烈起来。

“哈哈，我第一次学会用微信，就是在油菜花地里。”毫不讳言自称“大妈”的女邻居说，多年前儿女怎么教也教不会，结果和朋友们一起去趟油菜花田，回来学了不少。拍照片拍视频，互传发朋友圈，一下子打开了自己的天空。

但是，她家闺女一开始想在家里种植中华木绣球，她是不同意的：“白不拉叽的有啥好看？”

“那后来为什么又同意了？”

“油菜花桃花什么的看得差不多了，后来我们也跟着年轻人去看这绣球花，没想到看着看着也喜欢上了，白色也有白色的美。”

眼下，她家的中华木绣球已经远远比人高了。

但，并不是每一棵花树都能听到溢美之词。“这颜色为什么没有我想要的那么美？”路过紫藤花树下，我听到一个声音。

我猜，她“想要”的那种清冷艳丽的紫色，可能来自网络图片，因为，我也曾被这种可能被P过的“想要”吸引过。

听说，遇见颜色饱和度高的紫藤花，从技术上还需要两个条件：其一，紫藤花有许多品种，有的花色饱和度高，有的花色饱和度低，得遇见合适的品种。其二，阳光雨露和营养对花儿有很大的影响，要么天地护佑，要么得有足够好的养育者。

但纠结色彩的阶段通常不会太长，走近你会发现，即使是带着灰色调的紫藤花，也有着美好的香味，这种惊喜，完全能弥补视觉上的缺憾。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的缺憾都可以弥补。

——“这么漂亮，为什么一年只开一季？”蔷薇花墙边听到。

——“古人再怎么美化残荷，我还是喜欢映日荷花别样红。”荷塘小径上细语。

——“一场雨下来，一树香都散了，哎！”桂花树下的感叹。

……

相遇、经过、告别，再次相遇、经过、告别，这大概就是自然的美之循环。而遗憾之辞，带着隐约的期盼，大概才是最顶级的赞美吧。

（作者系重庆散文学会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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