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的快乐 文/游刚 我的故乡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坐落在大巴山南麓的高海拔山区。群山起伏巍峨,数间土墙青瓦房散落在大山的皱褶里,俯仰之间全是悬崖峭壁。如今小村已通了公路,偶尔花上大半天时间返回探望,看看那片山里的故土,我曾暗暗惊叹,我的祖辈们居然在如此闭塞的山坳里休养生息。 但让我自己感到惊奇的是,记忆中的山乡生活,似乎并没有多少困苦难熬的成分,恰恰相反,当年的农村生活充满了无比的温馨与快乐。细细究其原因,是劳动,是我们勤劳的双手,让我们在偏僻山乡落后的生存环境里活下来,并创造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快乐生活。 每天天不亮,公鸡响亮的打鸣声划破夜空,待到太阳爬上了山尖,户户的屋顶上早就飘起了炊烟。成群的牛羊在放牛娃的追赶下,摇着脖子上的铃铛,欢快地跑上山坡。大人们早就躬着身子,在自家的地里甩开膀子劳作,不时吼一两声山歌。家里的女子婆姨忙着做饭,喂养牲畜。稍大点儿的孩子们呢,赶着牛羊,背着背篓,或者割猪草,或者忙着捡拾柴禾。最小的小孩,要么用了很长的带子,捆在母亲的背上牙牙学语,要么放进一个小摇篮里,让奶奶或婆婆放在身边哼哼唱唱。空中大朵大朵的白云飘过,无数的小鸟在林间欢歌,小猫小狗小猪自由地在房前屋后奔跑。在这样的日子里,荡漾着欢快的气息,但又无不突显着一个主题,那就是劳动。从天亮到天黑,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都在认真而又努力的劳动着。 人们似乎都懂得一个最质朴的真理,那就是不劳动,就无法活下去。所有的用度都得自给自足,鸡鸭肉蛋面,全靠六畜兴旺,所有粮食全靠地里的庄稼。小村是高寒山区,春季来得特别晚,而冬季又来得特别早,农事总是很急。比如种稻。种稻的秧苗必须要到百公里之外的低海拔地区去寻找。早在冬季,父亲就会到山外去,带着最好的礼物,找到肯帮忙育秧苗的人家。等到农历三月左右,就带着家人去这户人家里分栽小秧。据母亲讲述,那是极为艰难的活儿,十余人趴在淤泥田里,将刚刚发芽的谷粒芽苗一棵一棵地摁进田里,得摁好几天时间,往往累得直不起腰。回到家里,顾不上身心疲惫,除了照顾家畜小孩之外,得吆喝着老牛翻犁稻田,数亩田翻耕下来,得花上半个月左右时间。 一晃该栽秧了,这可是最隆重的事儿。尤记得栽秧时节,家里最为热闹。出嫁的姑姑,远亲近邻的婆姨姐妹们都会来帮忙做饭。父亲和邻居中的壮劳动力到山外去挑秧苗,往往天不亮就出发。家里十数张桌子摆在坝子里,婆姨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用大蒸笼做饭,有的负责炒菜,有的负责切菜。土碗盛酥肉,盐菜蒸烧白,腊猪腿炖土豆,公鸡炖党参,细碎竹笋汤……蒸煮炒炖煨。我们这些小孩就负责烧火,灶火和火堂里的柴禾,呼呼地吐着火苗。直到天黑了下来,就看见数支火把在很远的地方移动。我们就会立马激动地跑到山高处,朝着火把队伍叫喊,看看是否是挑秧的队伍回来了。直到火把队伍走近,一阵一阵的号子声。大家迎了上去,帮着卸担子,接扁担,用脸盆盛了热水,挤了热热的毛巾递上去,泡了火热的茶水递上去。那阵仗,不亚于接了新娘子到家。 第二天,插秧的人们在田里干得热火朝天。大人们插秧,比速度,拼行列,小孩们帮着送秧送水,抓鱼捉泥鳅。欢笑声,打闹声,又是一番热闹欢腾的景象。 这仅仅是种稻,还有种红苕,玉米和土豆,都得到数百里外找秧苗购种子。还有化肥,还有油盐酱醋和衣服等用品,都得历经千辛万苦,靠肩挑,靠背托。但人们似乎总能用勤劳的双手,以辛苦的劳作,克服着各种困难,在那方天地里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今大部分乡亲离开了偏僻小村,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在更好的地方创造出了新的幸福。我更感谢生我养我的小村,正是那种偏远和艰苦,让我从小就体会了劳动的快乐,懂得了劳动的真谛。 (作者系开州区作协副主席)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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