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周光友：留恋油渣萝卜汤

留恋油渣萝卜汤

文/周光友

吃过很多美食，依然觉得妈妈炖的油渣萝卜汤最香最好吃。而今只要在外吃饭点餐，这道菜一定是我的首选。因熬制麻烦还赚不了钱，很多饭店并不接单，在我的苦苦央求下，厨师也是勉为其难。他们放了各种调料，极其用心，但我至今没有吃出妈妈的味道。虽然食材很简单，但儿时我们姐弟三人，就盼着妈妈的油渣萝卜汤。那香，沁人心脾；那美，回味无穷！

几十年前的农村，我家里经济困难，饭碗里的吃食，以红苕、苞谷面为主，有了小麦，主食当然就是面粉粥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在几粒米煮就的稀饭里放些焉黄的菜脚叶，喝了几碗下肚感觉肚脐儿都要胀爆。那时候，如果亲戚邻里家有条件好的，东挪西借，勉强度过一年。我家没有富亲戚，没处借，偏偏青黄不接的时候，人都没得吃，更别说用粮食喂猪。猪只能吃坡上割回来的野草，足足一年才长百多斤。年关杀掉后猪肉卖一半，留一半过年。爷爷辈三兄弟，三大家人过年吃转转饭。等年过完，我家几十斤肉所剩无几，珍宝似地挂在灶房房梁上。家里来了客人，薄薄地切几片腊肉，铺在白菜的上面。客人没下席，我们是不敢拈肉的。有一次，我的筷子刚接触到肉，爸爸就狠狠地盯我一眼，我赶紧把筷子挪开，改夹白菜。

妈妈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她把老母鸡生的蛋凑成整十，逢赶场天拿去卖掉。除去买生活必需品，如果还有剩余的话，她就会转到卖油渣的小贩那里，蹲下身，一坨一坨地挑选那种块头大的，熬得不是很干，还有一点儿油水的油渣。她一边翻，一边找，回想那时小贩一定会给她白眼的。但妈妈为了我们能吃上油荤，她顾不了这些。油渣买回来以后，她到地里拔几个白萝卜，扯几根小葱拿回家。妈妈打一筒米煮焖锅饭，把萝卜切成坨和油渣一起加盐炖。起锅时，将小葱洗净切成葱花放入汤中。鲜美无比的油渣萝卜汤就成了。焖锅饭就油渣萝卜汤，简直是人间美味，成了我童年难以磨灭的记忆。

后来，我们姐弟三人都考取学校，离开家，离开农村，然后又各自成家。父母也离开他们热恋的故土，随大姐一起到城里生活。2007年，妈妈离我们而去，从此我再无机会吃到妈妈的油渣萝卜汤了！于我，这道汤成了永恒，也成了世间绝唱。我留恋这道汤，更多的是留恋妈妈的爱。

（作者单位：江津四牌坊尚融小学）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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