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王承军：小黄豆

小黄豆

文/王承军

小满过后，麦子已经灌浆，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幅鲜活的动静画面：在一片泛黄的麦田里，一跃而起的小黄豆疯狂追逐一只行动敏捷亡命奔跑的野兔。

小黄豆是一只土狗，身材瘦小、全身黄毛，嘴尖、短，额平，耳朵直立，镰刀式的尾巴经常高高翘起。它伴我度过了一段温润的青春岁月。那时，每到周末回家，我与小黄豆总是在村口“不期而遇”。而当我离家返校时，小黄豆则一直送我到村口，然后坐在原地吐着舌头目送我远去。就是这只与我“私交”甚好的小小黄豆，却因我的一次“托付”而殒于非命，成为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是一个仲夏的周末，我离家返校。那天早上，我出发的时候天还没大亮。返校途中要路过一片坟地，胆小的我每次经过这里时，我都会叫上小黄豆陪我，给我壮胆。待我走过那片坟地后，再让小黄豆回去。这天也不例外，当小黄豆送我走出那片坟地时，天已经亮了。我赶忙叫小黄豆回去，但小黄豆低着头一屁股坐在原地，吐着舌头望着我。我以为它累了，歇会儿会原路返回。于是，我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学校走去。直至我过马路避让车辆时，我才发现小黄豆并没有回去，而是悄悄跟在我的身后。

这时，我已进入城郊地带，车辆与行人逐渐多起来。小黄豆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平常高高卷起的尾巴紧紧贴在屁股上，耷拉着脑袋，紧张地望我。小黄豆见我发现了它，索性慢慢向我跑过来，摇着尾巴，用头轻轻触碰我的小腿。我大声叱责小黄豆为什么不回去。小黄豆见我生气，显得非常胆怯。事已至此，我只好带着它硬着头皮继续向学校走去，而脑海里一直在思考接下来的一周该怎么安置它。小黄豆也生怕走丢了似的，几乎是贴着我的小腿并行跟着我。

一路上，我喋喋不休地埋怨小黄豆。小黄豆好像知道自己错了，低着头跟着我走。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遇见了在学校食堂的罗阿姨，她见我身后跟着一只狗，就问怎么回事。我把情况告诉了她。罗阿姨叫我把小黄豆暂时交给她，她家就在学校附近，待下个周末我回家时再把小黄豆领回去。

大约过了两天，我在学校遇到了我们村的钟叔。他说当天下午就要回村，因为村里正在维修学校，村主任叫他拉一车沙回去。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请他把小黄豆帮我带回去，钟叔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可是钟叔和小黄豆在回家途中发生了意外。钟叔的拖拉机装载的河沙潮湿且超重，又是下坡，在与相向而行的货车交会时因没拉住刹车而掉入斜坡。好在钟叔反应机敏，第一时间从拖拉机上跳出来，仅受轻伤。而小黄豆因绳子套在拖拉机货箱的护栏上，它只能随着拖拉机翻滚，小黄豆受了重伤。当天夜里，小黄豆就断了气。

其实，小黄豆是一只流浪狗。在一个风吹麦浪的早上，它蜷缩身子躺在大门口被邻居发现的。狗来代表着兴旺，于是邻居收留了它。顺理成章，小黄豆成为我们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它守护着大院里的一草一木。

尽管小黄豆离开我多年，即使后来妻子养过几只萌态可掬的小狗，但我始终无法忘记小黄豆与我的点点滴滴。

（作者系中国电力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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