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唐晓堃：奶奶的爱

奶奶的爱

文/唐晓堃

奶奶今年九十九岁高龄，不料在这个夏天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回忆往事，我心中满是奶奶对家人和我的爱。

奶奶共养育了三个儿女，膝下有孙子孙女和曾孙共10人，最小的曾孙已满1岁。从我能记事起，印象最深的就是奶奶。她身上穿着的长衫总是洗得干干净净，脸上总是挂着温暖慈祥的笑容。一生勤劳善良的她，除了整天忙里忙外，照顾好家人，就是对我特别呵护和爱。

在我生病输液时，是奶奶把我抱在怀里；晚上瞌睡来了，是奶奶陪我入梦；被邻居小伙伴欺负了，是奶奶帮我讲公道，把我脸蛋上的眼泪擦干。白天，在院子里，奶奶怀里抱着比我小的弟弟，我和奶奶总是一前一后地出入；晚上，在家里，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奶奶把我呵护到甜美的梦乡。那年月物质生活匮乏，连“打工”这个词语都还没诞生呢，可我的妈妈总是在户外劳动，爸爸在村里经营药店。只有到了晚上，一家人才相聚在一起，爸妈的主要任务也是带比我小两岁的弟弟。

我不在乎整天忙碌的爸妈，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只觉得奶奶对我最好。在家里的菜地里，刚上小学的我就懂得为蔬菜松土除草。奶奶常常教我猜谜语，有时一边在菜地劳动，一边猜谜。“红口袋，绿口袋，有人害怕有人爱”“生根不落地，有叶不开花，街上有人卖，园里不种它”“一个黄妈妈，生性手段辣，老来愈厉害，小孩最怕它”……奶奶的谜语就像新年的鞭炮，于是辣椒、豆芽和生姜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炸开了花。那可是我童年读到的最美的童话。

“青竹竿，顶簸箕，下面躲着一窝麻母鸡。”奶奶又要考我了，我搔搔后脑勺，怎么也想不出来，心想：这是蔬菜吗？什么蔬菜这么怪怪的呢？奶奶看我想不出来，指着远处田里的像莲花叶子的蔬菜说：“你看，在那里呢！”我恍然大悟，用响亮的童声回答道：“芋子！”奶奶慈祥地笑了。我乐了，大声说道：“我也要考奶奶一个谜语‘圆圆脸儿像苹果，又酸又甜营养多，既能做菜吃，又可当水果。’”我仰着小脑袋看着奶奶，竟有些得意。奶奶没有马上猜谜，先问我道：“孙女，如果猜到了，你为奶奶做什么事情呢？”“为奶奶背回今天采摘的蔬菜！”我的童声在菜地里响起来。只见奶奶停下采摘蔬菜的大手，从容地道来：“孙女，你说的是番茄，书面语也叫西红柿，对不对呀？”我的小手竟拍响了，心里很佩服奶奶：菜地里没有的蔬菜，而且我们班没有一个同学猜得到的谜语，奶奶也知道！

上初中后，我住校，回到家里，还是最喜欢跟着奶奶转。一次，奶奶让我给她拿刷锅的竹制的刷把，她自己端着一盆白生生的淘米水，叫我跟着她到菜地去，我很纳闷：这是干啥呢？给蔬菜洗澡吗？我带着好奇心跟着奶奶来到菜地，奶奶说：“孙女，你看，大白菜快成熟了，但还不够白，怎么办呢？我们给它浇上洗面奶，明天早上你来看，就会白生生的一片了。”只见奶奶熟练地为我做了一个示范动作，我就学着奶奶用刷锅的刷把先在盆里蘸上淘米水，再向下划一道弧线，白净的淘米水就像毛毛细雨铺满了大白菜的叶子。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科学依据，但那时，我看到奶奶呵护她的菜，就像呵护她心疼的孙子孙女一样快乐。

奶奶不但会种蔬菜，在家里还是妈妈和幺婶的老师，全家人都知道奶奶的厨艺好，我能记事起，知道妈妈的厨艺也很好，一打听，才知道，是奶奶的徒弟呢。奶奶待人热情周到，在家族里和爷爷一样都是很有声望的老人。特别是奶奶，九十多岁了，仍容光焕发，脚步轻盈，乐观开朗。每每看到奶奶亲切慈祥的笑容，我的心灵就会愈加澄净，仿佛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泛着绿波……

我大学毕业后，成家立业，现在已50岁出头了，仍喜欢回到生我养我的老家，看望我敬爱的奶奶，还有我年逾古稀的父母。虽然那些菜园早已不是过去的菜地了，那些在菜园子里和奶奶一道除草、摘菜、猜谜的日子早已远去了，但我曾在奶奶的关怀下成长，我常常听到奶奶的笑声，看到奶奶的笑容，甚至收到奶奶的祝福，我感到那些日子无比珍贵，于我是多么难能可贵！

如今，高寿的奶奶离我们而去了，她的一生就像一棵大树，完美地诠释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我永远忘不了奶奶对我的爱。

（作者系大足区某学校教师）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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