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舒德骑：军歌响起

军歌响起

文/舒德骑

或许怀旧是人的天性，或许那段出生入死铺冰卧雪的当兵生涯实在叫人刻骨铭心，从部队回到地方这些年，我家乡当年在西藏边防当兵的战友们，每年都要组织举办一次颇具规模的战友联谊会。

今年的联谊会我依然如约参加。岁月更迭，世事沧桑。昔日清一色穿绿军装、腰扎皮带，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兵哥哥们，而今再聚在一起，都已经两鬓染霜面皮打皱了。战友重逢，都少不得一番感慨唏嘘。

今年的联谊会，在一个战友开的餐厅举行。主持联谊会的是当年我们师的副参谋长——一个头发胡子已全白的老兵。

“全体起立！”会议主持者环视了一下会场，忽然果断发出一声口令！口令一出，所有与会者无论老少尊卑，都像被电流一击，唰地一下站立起来！刚才还闹哄哄的一个大厅，顷刻之间便鸦雀无声！

“现在我宣布，进行大会第一项：奏《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须臾之间，浑厚雄壮的歌声便在整个大厅回荡起来。

啊，久违了，我们的军歌！

在这无比熟悉、威武和庄严的旋律之中，所有的站立者，全都自觉不自觉地双脚并拢，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神情肃然，俨然像当年肃立在军列之中！他们之中，有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也有和平年代在边防哨卡站岗放哨的“新兵蛋子”，还有两个空着袖管拄着双拐的残疾军人——他们的手脚已经留在了青藏高原严酷的冰雪和风沙之中。

这无比熟悉、威武和庄严的旋律，顿时就把所有战士带进了当年的硝烟弥漫和炮声隆隆的战壕，带进了冰天雪地的山口哨卡，带进了骑马徒步巡逻的边境线上，带进了高原上那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军营……

在这无比熟悉、威武庄严的旋律中，我想起了青藏高原上那高耸入云的雪山冰峰，想起雪山下那无边无际的草原，想起了草原上那牦牛群和格桑花，想起了亲如兄弟的藏族同胞和青稞酒，想起了当年接我走进军营的部队首长，想起了一起住帐篷滚大铺朝夕相处五湖四海的战友，想起了长眠在乃堆拉山口和日喀则草原上的兄弟……

这无比熟悉、威武庄严的旋律，令人心灵发颤眼睛发潮，令人热血贲张激情迸发。借着眼睛的余光，我分明看见身旁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兵，眼角挂着一滴浑浊的泪珠，须臾就失落在他脸上的皱纹里……

不知是哪个名人说过：没有当过兵的男人，不算真正的男人；没有当过兵的人生，是有遗憾的人生。这话虽说有点偏颇，可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威武庄严的旋律已经渐渐打住，可站立着的老兵们，还久久地肃立着——他们或许还沉浸在青春年少的岁月里，沉浸在当年朝气蓬勃的军营生活之中。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

责 编  钟   斌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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