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邹仁波：咱家的年夜饭

咱家的年夜饭

文/邹仁波

腊月二十八，一家人为吃年夜饭讨论了一上午。

“今年的年夜饭就在家吃，每人做一道菜，十人做十道菜。”关键时刻，家里都是老母亲把握方向。

小儿子嗓门最大，“我才12岁，不会做。”

“小红书大红书的，你可以照着学。”母亲温和地说道。

女儿有点不耐烦了：“我学不会，过年大家都轻松点嘛。”

“一次不行，多学几次，多做几次总可以的。”母亲更加和蔼了。

我也觉得在家里吃年夜饭，收拾起来麻烦，找了个借口：“我没得时间嘛，还要帮邻居写春联呢。”

“把心放宽，时间就进来了。”

我怔住了，找不出理由来辩驳。一旁的父亲立刻接过话，“我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楚佐料，做出来肯定不好吃，我反对！”

“做菜加佐料用心，不用眼睛！”母亲语气显得严厉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充分体现出来，没人再敢反对了。

“你们可以做自己喜欢吃的菜，食材早点去购买，最好有点新意，有年味。年夜饭要用心，不能马虎！”母亲看着屋外的红灯笼和红蝴蝶，笑容如同春天里的红牡丹。

全家人忙了一下午购买食材，准备佐料，看烹饪视频，都在为红火的年夜饭用情用心，阳光下的院子显得更加多情温暖了，小黄狗摇着尾巴在院子里不停走动，为我们加油。

除夕，阳光还是那么慷慨，院子就是我们的主战场。

小儿子拿来自己的小汤锅，准备好红彤彤的番茄，提前煮熟了鹌鹑蛋，正在完成最后的工序，只见他放少许猪油，翻炒切好的番茄，加入家里提前熬制的高汤，小火煨至汤变浓稠，加入鹌鹑蛋煮5分钟。他做得有板有眼的，哼着儿歌：

“年夜饭，香又甜，一家人，围成圈。爸爸切，妈妈炒，爷爷奶奶笑开颜。”

女儿读大四，学过美术，平时热爱果蔬雕花。她准备的主料有黄瓜、胡萝卜、白萝卜、紫菜、鸡蛋、火腿；辅料有黑芝麻、红椒和香菜；工具有水果刀、剪刀、牙签、镊子等。

长长的黄瓜像条蛇，刨去部分外皮，留下间隔均匀的绿色条纹，模仿蛇皮。将黄瓜斜切成适当长度的段，便于拼接。火腿做蛇头，将火腿切成薄片，卷成圆锥形，用牙签固定，用剪刀在火腿片上剪出细条，模仿蛇的头部纹理。白萝卜蛇尾，将白萝卜切成薄片，用模具刻出蛇尾的形状，然后用牙签固定在黄瓜段上。最后将剩余的黄瓜、胡萝卜、白萝卜切成薄片，刻出花朵、叶子等形状，用香菜叶、红椒丝等点缀。

女儿提醒弟弟不要大声唱歌，影响她的操作。拼盘色彩丰富，有很强的层次感，我给拼盘命名为“灵蛇献瑞”。

“我的这道菜，名字霸气，最后告诉你们菜名。”儿子洋洋自得地说道。

最后的大菜，当然是母亲的水煮肉片了。全家人都来围观，把年味推向了高潮。切肉片母亲都不让我们代劳。

“妈妈，今天的肉片怎么切成长条状的呢？”我夫人问道。

“明年是蛇年，条形肉片连起来就是一条蛇，肉片形状是自己决定的，人要懂得变通。”

“水煮肉片最好是眉毛肉，细嫩，打底最好是豆芽，用脆白菜也可以的，不要说话，看我怎么做的。”81岁的母亲动作依然是那样麻利，我们都屏住呼吸。

“水煮肉片的灵魂就是最后的加料和浇油！”母亲提高嗓门说道。

“我们家的水煮肉片是改良了的，孙子害怕吃辣，我们就不用小米辣和大红辣椒，也不用花椒面，我今天就用自己制作的油辣子。”

只见母亲把煮好的肉片盛在盆子里，在上面加上蒜粒和细葱花，然后加上油辣椒铺平，最后把清油加热至冒青烟，浇在蒜粒和葱花上，噗嗤几下，色香味皆佳，响起热烈的掌声。

“水煮肉片关键在火候。”

“难怪我们这么久都学不会。”我摇摇头说道。

“我是1961年在大连当兵的，我的拿手菜就是饺子了，韭菜馅、香菇馅、鸡蛋馅、牛肉馅，多做几样你们尝尝。”父亲腰板都是挺直的，拍着胸脯，拿出军人的自信说道。一片叫好声。

“大儿子，最后看你的拿手菜了。”父亲满怀期待地说道。

“我的拿手菜就是回锅肉。”我拿出了一位人民教师的自信。

“我的拿手菜是蛇胆英雄！”小儿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

“回锅肉，回锅……”父亲清了一下嗓子，欲言又止。

母亲立刻说道：“重庆回锅肉，人生不回锅！”母亲的吉祥话给予我们最大的鼓励！

“儿子，吃完年夜饭，带上孙子孙女把你自己写的春联贴好。”这是母亲每年年夜饭后最自豪的交代，“孙子，把今年的春联读给我听听。”

“蛇舞迎春重庆腾彩霞，朝霞成绮；龙翔送喜两江涌碧浪，大浪淘沙。”全家人一起朗诵这副春联，欢笑声和外面璀璨的烟花点亮了淳朴的农家小院。

“咱们全家今晚看春晚，今年重庆是分会场，肯定有表现坚韧忠勇开放争先的重庆城市精神的精彩演出。”父亲精神抖擞地嘱咐道。

十全十美的年夜饭。

父母朴素的教育最下饭。

（作者单位：重庆市第一中学校）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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