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

文/张春燕

立春之后，只要细细观察体味，你就会发现——

那凛冽的、肃杀的、曾经让人胆寒的风儿渐渐变了性情，开始有了柔和的面容；再以后，就有了让人更加舒服的温润之感。如一个原本绷着脸的冷面杀手，得到渴望爱、渴望美、渴望温暖的世人的感召后，慢慢变得柔和、多情而暖心。这一改变，让天地亮起来，让空气香起来，让世界美起来。

知道并且欣赏、陪伴风儿改变的，是梅花。这敏感、细腻、秀美、有着清幽绵长香韵、倔强坚韧品性的生命，让有些顽皮、任性的风儿奈何它不得。风儿寒冷刺骨的时候，梅树坚强隐忍地生长、发芽、开花；风儿慢慢变得柔和、温润的时候，梅花开得更欢，花儿更香更艳。春日里，这一对欢喜冤家，都是人们喜欢的可爱精灵。

辛稼轩，一个世人眼里刚毅、豪放、悲壮的英雄，也是一个敏锐、细致、才情纵横的词人。正因为梅花与他有精神上的共鸣与共振，他与梅花可谓惺惺相惜，相互欣赏，相互爱怜。他歌赞梅花的词就是这种相敬、相惜与相怜情绪的最好表现：“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霜月定相知，先识春风面。”“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英雄迟暮犹爱梅，只因梅花早知春。

与梅花相守相惜的，不只是辛稼轩，也不只是我们人类。最爱梅花的动物，其实是蜜蜂。这种很早知春、也特别盼望和喜欢春天的昆虫，在梅花丛中穿梭歌唱，向花儿献着它们永世不变的炽爱与殷勤。那姿态、那歌声，足以感动梅花和所有爱花、拍花的人。人们在拍摄梅花的时候，总是努力将镜头伸向一边为花儿“嗡嗡”献唱、一边绕着花儿采集花粉花蜜的它们，希望捕捉到它们带给花树、带给世界的灵动、和谐、美好的春韵。杜甫的“花暖蜜蜂喧”，勾勒出的和美春景，就是蜜蜂对花儿情意的欢快表达。

蛇，也是对春讯、春意有着敏锐感知能力的动物。它用身上密集的触觉感受器——鳞片，来感知风的变柔，水的变暖，土的解冻；用快速吐舌来收集空气中的气味颗粒，并瞬间将这些气味颗粒送进口腔，以飞快感知花的芬芳、草的清香，即时分辨调动起它们兴奋和激情的猎物信息。它从冬眠中苏醒的日子，也是大地披上锦绣的时候。

正月初四，家住渝东北某乡镇的刘忠兰就要启程回东莞了。她在一家服装加工企业打工。年前，他们公司已将春节后的生产任务下达到车间。这次是要完成一批儿童春装订单，季节性强，交货时间紧，在合同约定的期限内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后，除节日加班补贴外，他们还可以拿到一笔不算太少的奖金。临上车前，她对眼巴巴望着自己、万分不舍的女儿说：“妈妈要回厂头去赶制春装。挣了钱，也给你买春天穿的漂亮衣服。”

乙巳蛇年，立春过后，在人们步入熟悉又新鲜的工作、生活场景之际，那顽皮而神秘、稚气又可爱的春风，就会舒展双翅，翩然而至，把人们仰望的眼、把人们渴求的心都染绿，让所有人的身心，还有他们的步履、他们的前方，都和风拂煦，春意荡漾，生机盎然。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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