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碎布马甲

文/唐安永

搬新家的前一天，我和妻子整理旧衣物，倏地，一件儿时穿过的马甲跃入眼前。妻子伸手拿起马甲，要扔进垃圾桶，我急忙一把夺过，仿佛握住了珍宝，而后满怀深情地将它紧紧拥在怀里。

我的童年处于偏僻的农村，那年月，缝制衣服的布都得凭布票购买。布票根本不够用，只能优先解决急需衣裤的大人，小孩们只好穿哥哥姐姐穿不下的旧衣服。我的母亲是乡里公认会精打细算的女能人，她平时将一些做衣服剩下的边角布料积攒起来，装进一个篓子里，用于缝补家人们穿破的衣裤。经过母亲的巧手，破旧的衣裤瞬间焕然一新。母亲那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口头禅，至今仍在我耳畔回响。

读小学二年级那年，冬天来得早，坐在四面透风的教室里，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我衣着单薄，母亲很是心痛，于是，母亲翻出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碎布，一块块不同颜色的碎布铺在桌子上。接着，她将碎布缝合成一个整片，然后用手指在我的肩上、手臂上、腰间来回地比划着，随后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地将碎布拼凑的整片裁成马甲的形状。随后的夜晚，母亲就在那昏暗的油灯下，一针一线认真地缝制起来。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寒风呼呼地刮着，时不时地飘着雪花，而我的枕边就出现一件花花绿绿、由各种颜色碎布拼接而成的新马甲。那件暖乎乎的碎布马甲，陪伴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严寒的冬天。

儿子9岁那年，我们全家一起回老家过春节。出发时，气候温和，也就没带多余的衣服。可刚到老家，气温骤然下降，柳絮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一夜间，山沟、田野、村庄已经变成粉妆玉砌的世界。从未见过雪的儿子被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呆了，非要缠着奶奶到雪地里玩耍。

奶奶担心孩子着凉，便将我小时候的那件碎布马甲找出来，一边给孩子穿上，一边对孩子说：“这马甲是你爸爸小的时候奶奶给他做的，可暖和了。”

孩子满脸惊愕地望着奶奶手中的碎布马甲，说道：“奶奶，你怎么不给爸爸买一件羽绒马甲呢？”“我妈妈每年都要给我买一件羽绒马甲，穿在身上漂亮，还很暖和哩。”

奶奶笑说：“你生在一个好的时代，能穿上漂亮又新潮的马甲，可得好好珍惜，这样才能对得起现在的幸福生活呀！”

看孙子若有所思，一旁的母亲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说：“快穿上马甲，我们出去玩雪去。”

（作者系重庆市奉节县作协会员）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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