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明文/游刚 清明,像那场乍暖还寒的细雨,更像杜鹃泣血般的呼唤,召唤着灵魂的归途,牵引着游子的脚步。 《历书》有云:“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可见清明不仅仅是一个节日,更是一种人间境界,天气清新,春和景明,万物勃发,无不充满着希望和寓意。 曾经年少,清明于我更像是一次郊外远行。记忆里,爷爷带着我,背着香蜡纸烛,翻山过梁,找到先祖们的坟冢。敬香,磕头,许愿,还会沿着坟堆倒几杯酒。爷爷一边虔诚地祭拜,一边向我讲述祖辈的故事。我们祖上源自湖广填四川时期的湖北麻城孝感乡,游家四兄弟入川,其中的老二就是我们的祖上,在雪宝山下的群山里扎了根,到了我们这一代已是第十八代。爷爷凭吊着远逝的祖辈和亲人,而我呢,看着满山的野花,心里想着新发芽的野韭菜,还有椿芽儿、刺笼芽儿、杨雀花儿……那些野菜,可都是美味呀。爷爷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免不了要教训几句,你这愣头青,这些坟可是我们的根,往后清明节可别拜错了。 爷爷和奶奶之间,是那种吵吵闹闹一辈子的夫妻。爷爷性子暴躁,常因一些小事怒不可遏;奶奶性子温和,事事谦让。吵归吵,闹归闹,奶奶对爷爷的好,是恨不能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煮了给爷爷吃的那种好。可即使这样,爷爷总是习以为常的凶。 直到一天上午,在缺食少粮的年月,奶奶给爷爷熬米粥。奶奶蹲在柴火塘前添柴,半天没动静,爷爷怒吼奶奶动作太慢,直到奶奶的裤子燃起来,爷爷才发现不对劲,一下拉起奶奶,才发现奶奶已没有了气息。奶奶离开了,爷爷彻底变得温软,他伏在奶奶的坟前嚎啕大哭,泪水里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疼惜和愧疚。后来几年的清明,我们陪着爷爷去祭拜奶奶。这时总会有一只布谷鸟儿,站在奶奶坟前的大树上一声连着一声地叫唤,像极了奶奶生前对我们的呼唤。回想着奶奶慈祥的面容,所有的人都满怀悲伤。年迈的爷爷更是老泪纵横,哽咽难抑。天空飘下了绵绵细雨,淋湿了衣襟,淋湿了大地。 没过几年,爷爷也离我们而去。而如今,我们需要祭拜的亲人,随着岁月的流逝也在不断地增加。 早在清明之前好些日子,父母都会给我们打电话,约定哪天一起回老家祭祖。母亲会早早地到菜市场买回面皮,剁碎各种好吃的馅,亲手包好了数百个“包面”。“包面”又称馄饨,特别适合野外简易烹煮。父亲会买了祭祖的白菊和纸幡,买了卤菜和零食,再加上几瓶好酒。妻子和小女儿也趁着难得的清明假,买了风筝,带上女儿喜欢的玩具,在女儿看来,这清明节,更像是一场春天里的欢乐出游。 天刚蒙蒙亮,大家向着老家出发。到了目的地,停了车,大家去了已逝亲人的坟前,祭拜完之后,就找一块平地,铺开毯子,拿出酒菜,一边回忆往昔,一边享受明媚春光。金色的油菜花遍布田野,桃花嫣红,李花洁白,各种野花铺满山坡。此时的乡下,宛如熟悉的亲人,迎接我们的归来。用完野炊,大伙儿奔向田间地头挖野菜,小女儿放飞风筝,在天高地阔的乡下撒丫子疯跑。几只乡下小狗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跟着女儿四处撒欢。风吹过来,拂着满山满坡的绿芽儿绿枝儿起伏飘摇,起伏荡漾着春天里特有的景象。 人间清明,除了深情的眷念,更有值得珍惜的春光。 (作者系重庆开州区作协副主席)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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