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王昌宁：白衬衣

白衬衣

文/王昌宁

昨晚，又做梦了，醒来时，泪眼模糊。伸手擦了擦眼，记忆回到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

我读小学一年级时，班主任杜老师说，全校师生清明节将到烈士陵园扫墓，要求每个同学身着白衬衣和深色的裤子。

回家后，我给妈妈说了，妈妈面带难色地告诉我：你哥哥身上的白衬衣已经小了，但他也要去扫墓。今年先对付过去，明年就给你。给老师讲，这次扫墓穿干净的衣服就行了，明年穿白衬衣去。

我不依不饶，惹怒了妈妈。最后，被妈妈揍了一顿。但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如今妈妈离开我们十多年了，她的教诲很多：懂得礼貌，诚实做人，勤劳做事，记得感恩，特别是“勤快的娃娃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这句话，我一直牢记在心里。

清明节那天，我的屁股还隐隐作疼，操场上一大片穿着白衬衣的同学，杜老师询问了我一下，就让我与另两个没穿白衬衣的同学站在了队列的最后。就在这时，我看见妈妈提着包包，与杜老师在说着什么，紧接着杜老师就喊我出列跟着妈妈到旁边的教室里去。妈妈从包包里取出衣服说，刚借的白衬衣，快！穿上。我喜出望外，穿上白衬衣，跟着大家唱着《少先队队歌》就出发了。

扫墓结束回到家，妈妈说，看见满街都是穿白衬衣的娃娃，心里老想着这事，赶紧跑了几处同事家，正好有一家的娃娃生病不上学，就借了给你送来，还好赶上了。明年就好了，你哥哥的白衬衣，你接着穿，大小正好。国家提倡艰苦奋斗，勤俭节约，家家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啊！先苦后甜，等家里条件好了，就给你做新衣裳。然而，盼星星盼月亮，我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都没等来一件新衣服。

我初中毕业，老师把高中入学通知书送到家里，考虑到学费的问题，我就问妈妈还读不读？妈妈十分坚定地对我说：怎么不读呢？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几姊妹把书念完！如果能读上大学更好，长大后做一个有出息、对国家有用的人。

我下乡时，寒冬腊月，挖土方，抬石头，造大寨田，体力消耗大。母亲知道后，派弟妹轮流乘车走路三四十里，每周给我送来一口缸的红烧肉，补充营养，我在寒冷的冬天，感受到了温暖。

春夏秋冬，一年年，在妈妈的调教下，我成了左邻右舍中听话懂事的乖娃娃。小学到高中的假期，下河捡石子，锤石头，打零工，挣的钱一分不留交给妈妈；年终分红和卖粮食所得现金50多元，当兵临出发时，也如数交给了妈妈，说留给弟妹读书用。妈妈流下了眼泪，在街坊邻居中常夸我。听妹妹讲，我在部队时，妈妈常说：“我那老二从小没吃好穿好，愿老天保佑他平安归来！”

父母的音容笑貌总是时常浮现在眼前，多少次从梦里醒来，都是对他们的呼唤！每一次回忆都是脑海深处的回荡！每一次记忆都是心灵深处的回响！

春暖花开，愿这拂面而来的春风和花香捎去孩儿对父母无限的怀念……

（作者系江津通俗文艺研究会秘书长）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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