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卿玉平：这一天，我只要一颗柚子

这一天，我只要一颗柚子

文/卿玉平

夜幕低垂时，我们到达梁平。

第二天清晨，细雨微风，突然而至的小雨并没有影响心情，在双桂湖，澄澈的水洗去了心上的尘埃，怀着空明的心境，我的双脚落在了梁平柚海。

“峡险风烟僻，天寒橘柚垂。”这个时候来细细品味杜甫的妙句，真是恰到好处，妥妥的。梁平柚名满天下，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柚身硕大而饱满，色泽敦厚而润亮，凑近细嗅有清新的香气，那香气与微冷的空气触碰后发酵为独一无二的柚子香。我用手指轻轻地摩挲，指腹下有微微的颗粒感，凉凉的，似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指尖一触便化了。

忍不住尝了一瓣，酸甜可口，汁水丰沛，唇齿间久久留香。

据说清乾隆末期，梁平人刁思卓从千里之外的福建引入了梁平柚。最初，梁平柚子被种植在梁山镇东门的松柏客栈内，经过多年的培育才有了如今这般浓香脆甜的口感。

辞别柚海，次日，我们来到竹海绵延的梁山驿。虽已是小雪时节，驿站四周却依然翠绿，不减风采，树杆笔挺，叶片抖擞；风过处，“沙沙”作响，是竹海一千年生生不息的低喃。脚下落叶堆积，踩上去有窸窣微响，仿佛是大地的触角，提示我们生命的每一步，都该是青绿的，柔润的，就像刁思卓一个动念，于是山岗上的数百年，都绿得金碧辉煌。

竹海中，荔枝古道静静相候，古道的石板上攀附着片片青苔，青苔沁出的雨珠，映射出帝国故事，一路蜿蜒向山中。细雨在叶尖上凝结成露珠，犹如镜片一般，照出历史的流光。

为了杨贵妃能够吃上一口新鲜的荔枝，当年一匹马接着一匹马，从这条古道上驰骋而过，“嗒嗒”的马蹄踩碎了雨珠，马掌钉磨平了石板的棱角。如今，沾满荔枝味的马蹄声早已散作历史的尘埃，只剩路两旁的竹海，依然在细雨中衬托那些往日时光。

连绵的竹海惊艳到耀眼，荔枝的传说神奇而缥缈，这个时候，反倒觉得柚子才是笑容可掬的，沉甸甸的，拿捏得住的，它一路经过我身边的所有烟火气，然后给人唇齿留香。

未曾想到，和梁平的柚子相遇一场，心里面竟然如此清朗而开阔。

柚子们密密麻麻地站成香阵，让山岗金黄，灿若殿堂。

这一天，我只要一颗柚子。

（作者单位：重庆两江新区华师中旭学校）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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