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刘云霞：生命的流转

生命的流转

文/刘云霞

这一整天，我好几次因为那一刹那的风而微笑。

清晨，当两千多师生在操场集合，台上有人讲话，大家正朝向主席台专注地端详的时候，忽然一阵风，无数片黄葛树叶像纵情游戏的孩子，打着旋儿飘落，抛洒在空中，晶晶亮亮。在黄葛树的每一个枝头，新生的叶片在呼啦啦地翻动。翻动的新绿像天空一样的纯净，裹挟着一股清香的气息，像孩童的眼睛一样明丽澄澈。一刹那间，操场上响起了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像亮晶晶的露珠成群结队地在荷叶上滑过。我认识那种声音，是发自内心的雀跃和欢喜，为黄葛泡儿疯狂摇曳的尖尖的角，为黄葛树老叶子集体逃离的疯狂，为黄葛树新叶子的意气风发。

那是只有孩子们才能发出的欢呼声，大自然的恩赐让人震撼。美的力量，总是叫人心生惊喜。

很有趣，屏风墙后有六棵黄葛树，唯独最靠近操场那一棵给人惊叹与神奇。另几棵黄葛树，一棵光秃秃的，一棵葱茏苍翠，一棵正在发新芽，独独这一棵落叶纷纷。如果没有突然的起风，没人会注意到黄葛树新与旧、黄与绿的树叶正在交接。就在那样的时刻，那样的一阵风，让每一片老去的叶子在集体脱离母体的刹那，在不舍与断离的飘飞之中，重建一个和谐而又完整的新我。爱注定是要别离，你来了我就可以了无牵挂地退出！他们清楚，千般不舍但不放手，万分留恋如不退出，就没有生生不息，一年就是树叶的一生。

就在那一刻，让操场上每一张注视盛景的小脸都容光焕发。春天与孩子们以这样的方式建立起了关联：生命、爱、美、此起彼落、孕育无穷。孩子们不由自主地雀跃，他们是天生的艺术家。

我沉浸在那一刻的生命交接仪式中，风停了，树重归平静，台上的讲话没有停歇，操场再次安静。满地都是落叶，似乎在发出簌簌声。再静一些，可以隐约听见屏息凝神的孩子们内心深处的悸动，被唤醒的视觉、听觉，如大海上被日光照亮的蓝色波浪，翻滚着，一浪盖过一浪。一种叫做生命或者智慧的东西自然而然地觉醒了——消逝与苏醒，生长与凋零，不舍与分离，腐朽与新生，如此绝妙平衡地在那些温热、光润和富有想象力的脑袋里流转起来。

（作者单位：江津区四牌坊尚融小学）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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