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里的年轮任昕蕾 重庆求精中学初2023级4班指导教师:张红燕暗红色钢笔从抽屉角落滚出时,缠着透明胶的笔杆正渗出蓝黑墨水,像一道凝固的时光伤口。金属笔帽在晨光中划出银弧,牡丹雕花突然迸出锐利的光刃——刹那间,三十年前钨丝灯泡下,爷爷举着放大镜凝视笔尖的画面,在我眼前轰然绽放。 四年级开学前夜,暮色漫过纱窗。爷爷佝偻着背蹲在五斗柜前翻找,脊背起伏如被岁月风化的山岩。泛黄的报纸簌簌抖落银灰色碎屑,他沾着自行车油泥的手掌托出钢笔:“这支笔是我父亲传给我的,当年只是根光杆,上面的花纹都是我亲手刻的。现在,它归你了。”他说话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扑簌簌落满石阶。 六年级寒冬,钢笔在作文本上划出断续的线条,像冻裂的河床。爷爷戴着滑到鼻尖的老花镜,在台灯下拆解笔舌。工具箱里散落的弹簧映在他浑浊的瞳孔里,“老了,该换零件了。”话音未落,我已攥着崭新的签字笔反复端详。他轻笑:“喜新厌旧的小家伙。”直到暴雨倾盆的放学路上,浸透的数学练习册上,钢笔晕开的牡丹花纹惊现眼前一一每片花瓣都刻着细密的螺旋纹,那是爷爷亲手雕琢的时光年轮。 后来,我把损坏的钢笔带回家。爷爷戴着助听器,用镊子夹起细若尘埃的零件。七颗银星躺在绒布上,他声音沙哑却坚定:“笔尖弧度要刚好托住墨滴。”剧烈的咳嗽震得放大镜不停晃动,他却把金属零件嵌得比钟表齿轮更精密。那只永远伸不直的小拇指,在光晕里宛如青铜器上的夔龙纹,定格成永恒的雕塑。 小学毕业时,爷爷已在病房沉睡半月。我对着台灯自学拆解笔舌,月光透过纱窗勾勒出他的轮廓。午夜十二点,随着“嗒”的轻响,墨囊重新鼓胀如复苏的心脏。当笔尖在医嘱单背面划出第一笔,洇开的牡丹花纹恰好盖住某个被水渍晕染的字迹。此刻黄铜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声里混着监护仪的余韵,曾经嫌老气的雕花,在文书间舒展成盛放的莲花。爷爷的体温从墨水痕迹里缓缓漫出,轻轻托住我颤抖的手腕。 窗台上,爷爷亲手栽种的君子兰悄然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弧度,恰似钢笔帽上永不凋零的牡丹。晨露顺着叶脉坠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老座钟突然发出悠远的报时声,惊醒了沉睡的樟木香。我望着墨迹里重生的牡丹,恍然惊觉:爷爷的掌纹,早已与钢笔的纹路,生长成同一片永恒的年轮。 小编点评 以太祖父传给爷爷,爷爷又将它传给孙女的钢笔为情感纽带,勾连起小作者与爷爷相处的点滴日常,一件普通器物承载的亲情超越岁月,在墨痕中温馨绽放。 编辑:杨雪 校审:罗再芳 总值班:杨飞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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