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飞舞扁竹花唐利春暮春时节,紫色的扁竹花悠然绽放,如蝴蝶一般在徐徐春风里轻盈起舞。在家乡,扁竹花就如人们惯常见的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毫不起眼,难登大雅之堂。悄然长在竹林边、溪流畔、荒坡上,没有人在意它的花开花落,没人会移入农家庭院。而她,却一直盛开在我童年记忆里,成为抹不去的斑斓风景。 外婆是个“花痴”,房前屋后,种满了各种繁茂的花草,兰花、菊花、蔷薇、指甲花、喇叭花、月季花……都很普通,多是外婆“救助”回来的,或是从山野中移植来的。小院里的两簇扁竹根,曾是濒临死亡的路边“弃儿”,叶子发蔫、干枯,只有根部还微微留些绿意,外婆深感痛惜,带回院子,培土、浇水,悉心养护,很快便起死回生,焕发出勃勃生机。初春,其它花儿都灿灿盛开、鲜艳欲滴,扁竹根却如葱葱茏茏的兰草,没有丝毫的动静。在百花将要凋零时,仿佛一夜之间,那一簇簇绿草星星点点地淡然绽放,浓郁而又典雅浪漫的紫色花瓣,犹如一只只柔美的蝴蝶,惊艳了我的眼眸。 外婆说,花跟人一样,是有灵性的,无论是贵是贱,只要种在适合的土壤上,她就能活着,若是你稍加照料,及时浇水施肥,便会感恩图报般长得繁繁茂茂,开起花来也毫不懈怠,让照料的人无法不感到骄傲和陶醉。 扁竹花很快开过,扁竹根便在花的嬉闹中安静下来,将另一种美尽情绽放。外婆要做豆豉了,让我扯回几株扁竹根叶,用井水冲洗干净,铺在筐内。她精选黄豆冲洗干净,浸泡一宿后,一粒粒豆子像喝足了水的胖娃娃,可爱极了。灶膛里的火添着锅底,熊熊燃烧,外婆把生豆子放入木甑中用大火蒸至熟透,然后捞起晾凉,堆积到透着芳香气息的扁竹根叶上,用谷草封闭起来。 一周左右,揭开盖,用筷子撬开经扁竹根叶发醇的黄豆,细丝牵连着千颗万颗豆粒,散发着醇厚的香味。外婆把出窝起拉丝的豆子,拌上适量的食盐、辣椒面、花椒粉、生姜等,豆香扑鼻,麻辣爽口,是垂涎欲滴的下饭佳品。而豆豉炒五花肉,更是香而不腻、溢香满屋。这小小扁竹根,用一世清香酿就了豆豉的芬芳和美味。 外婆说,扁竹根全身都是宝,是一种常见的中药材,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功效。同院的小伙伴走人户贪嘴导致积食腹胀,几天没有解便,难受得哭闹,外婆挖回几株扁竹根茎,洗净后捣烂,取汁用温开水调了后让他喝,不出半个小时,小伙伴肚子一阵响,拉了个空,又活蹦乱跳满山跑了。 扁竹花成了我每个春天里最深的念想,甚至一见倾心到再也割舍不下的地步。每次经过她身旁,都会忍不住放慢脚步,生怕小小的触动会惊扰了她。我常常寻思着,扁竹根是竹还是兰?这么纯净的东西怎么会生长在乡野?那剑一样挺拔的绿叶是在朝我腼腆地笑么?那风中摇曳的花朵是在阳光里欢快地歌唱吧? 淡然回眸间,那些陪伴外婆种植花草的日子,渐行渐远。而星星点点的扁竹花却陪伴我一路来了城里,不管什么时候,读书累了,心情烦了,看看阳台花盆里的扁竹根,浇浇水,松松土,内心便清朗了许多。 偶然间,翻到一本画册里梵高的《鸢尾花》,激动得如旧友重逢一般地欣喜,那孤傲地绽放在花瓶里的鸢尾花不就是扁竹花么?原来,这朴实无华的东西真是流落尘间的蓝色精灵。原来,有些花草,一直珍藏在自然中,等我们用心去体会。原来,扁竹花不但有着更诗意的名字,还有爱意与吉祥等诸多美好的寓意。 可惜我无法将扁竹花蕴藏的秘密告诉外婆,春寒未尽,外婆已静静地离开我们。但她种下的那大片扁竹花却宛如蓝紫色的浅浅回忆,翩跹飞舞在我的心上!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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