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幽香寻梦来文/刘燕子不得不说起数月前的那场遇见。 惊鸿一瞥,猝不及防,却将我整个心生生地攫了去。你身着华服,临水而立,纯白的花瓣,金黄的蕊,暗香将春日浸润得温软而美好。 绕过眼前的行人,丢下同行的好友,我眼神定定地望着你。嘴角微微上翘,我想,此刻我的笑容一定纯净而明朗。沧桑粗糙的心瞬间明媚而柔软,循着幽香,记忆回到眼前,那些久远的碎片如同沙滩上的珍珠贝,闪闪发出光彩。 记忆中的老屋,有咯吱作响的木楼板,有雕花的大木床,有古朴的大石缸。春日暖风总会穿过堂屋,送来屋檐底下燕子啾啾的鸣叫。屋后的桃树下,放着一口硕大的石脚盆,里面堆满了剁好的猪草。旁边有一条石案,放满了大小不一的粗糙的颜色暗黄的土碗,盛满了清水,光洁的鹅卵石压在雪白的柔须上,从村口大池塘里捉来的几尾小鱼悠闲地从卵石间游过。水仙直立的茎高洁而挺拔,碧绿的叶优雅而不凡,洁白的花瓣微低了头,这美丽的凌波仙子在春光中开始一场灿烂的花事。 阳春三月,桃花微绽。水仙还没有开败。偶有细碎的粉红随风飘落,轻轻浮在大碗清亮的水面上。小鱼悄悄游了过来,静静躲在花瓣底下。清风徐来,水仙摇曳生姿,惊动了小鱼,它们迅速游到卵石下——那只全身黝黑发亮的大猫跃上石案,伸出爪子冲着水里的小鱼“呜吱”几声,然后悻悻离开。 桃花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水仙沁入骨头的脉脉幽香在春风里缠绵交融,老屋的记忆从此丰满起来。 这些水仙是孩提时的我偷偷从离家不远的公社医院拔来的。医院大门前有高高的梧桐树,总有小鸟筑窝而栖。后院有一口清泉,总会汩汩冒出甘甜的泉水,浅浅地注满石窝子,再顺着石壁潺潺流下。水仙就种在石壁两旁。宽厚的叶片,粗壮的茎,擎着一簇簇金盏银台,高雅但不失质朴。比起盆栽的,更多了一份率真和坦诚。 常常,我会和同院的玩伴一起来到医院后院玩耍。我们摘下麦冬深紫色的籽,压碎了涂在指甲上,呲了牙伸出手互相恐吓。我们趴在石窝子旁边,用树叶截断蚂蚁的去路,用小草棍儿拨弄蚂蚁扔进石窝子的泉水里,看它们在水里挣扎,再用草棍儿把它们拨弄上漂浮在水面的树叶,看蚂蚁在树叶里急得团团转。更多的时候,我们会悄悄摘下水仙花,插在草环上,戴在手腕上,偷偷地玩上一下午。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但更多的时候,这些味道会被水仙的幽香给压倒。医院里那些生老病死,那些痛苦的呻吟似乎没有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过恐惧,我们在医院后院玩得开心自在。 医院里有一个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的老中医,这些花都是他种的。只要他一看到我们,总会伸手往兜里掏,作打针状。我们见状赶紧散开,躲在不远处。等他离开,我们会立刻跑回来,继续我们的童年游戏。 偷偷拔回家的水仙,是不能给老医生发现的。偏偏他和同院的一个退休的老爷爷是好朋友,常来做客。一次,他刚好经过我家后院,我的水仙正碗碗罐罐地摆了一石案。想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我在等着他的勃然大怒,训斥我一顿,或者伸手打烂我的碗碗罐罐——大人们都这样发怒。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说,水仙要好好种,别再摘花玩。 老医生的宽容保护了一个孩子的自尊。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些水仙,心里也都是感动。我童年的记忆又多了一份美好,这份美好,也一直绵延到现在。 如今,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幽香,我的心事,如同风化的墙壁,片片剥落,剩下的是最纯真的感动,最澄澈的心境。 记得生命中的每一次美好,记得每一个契合的灵魂,记得每一次独一无二的遇见。 (作者单位:渝北区立人小学)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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